终于，王悦开：“王敦今早命皇帝召文武百官来石城觐见，我没拦得住，消息已经传回建康了，你即刻写信给王导，叫他好准备。”顿了片刻，他缓缓：“看好皇帝，留意他的饮起居，把我们带过来的二十多人全拨过去。”

“这两日大将军纵容账下将士在城中大肆抄掠杀人，又连斩了几位城中守将。”他顿了下，低声：“城中百姓死者十有五六。”

王有容不知别人怎么看，他就觉得王悦这人横的，也真是傻的。那些在场的豫州将士心里想些什么王有容几乎都能猜来，他不信王悦不清楚。

王有容盯着王悦看了半天，问：“这话谁的意思？”

“天亮才算是稳住了。”

但凡王敦军帐中的将士，谁不是东南沙场上刀尖血活下来的，人家的底气是杀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胡人才杀来的，谁能服气这么个忽然冒来的王家世

王有容被王悦这一看得微微一顿，良久才：“世，这里太危险了，你边离不得人。”

王悦皱着眉抬望向不远的城，在城中抄洗的兵声音早已经听不见了，一夜过去，这城池烧得差不多，如今坐在这里，只听见依稀几哭声。

“去吧。”王悦有些疲倦地望着脚下疮痍的城池，“我等你消息。”

“皇帝脱了戎装与大将军求和，大将军没见他。”

王有容望了王悦许久，终于轻了下。

“是。”

昨夜那位嚷嚷着王家袍泽誓不下跪的王家嫡系小将军，如今还奄奄一息地绑在城楼上示众呢！都吊了快一夜，怕都要断气了。王悦平时瞧着还算讲理，发起脾气来那真是拦不住啊！当着一众人豫州刚杀人杀红了的将士的面，直接拿枪抵上了那位为王家立下汗功劳的钱将军的咽，手都不带抖一下的，开就直接命他收兵，一副不收兵要你的命的架势。

“看好皇帝，别让他到走动，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

王悦望着这位幕僚，平静：“王有容，天塌下来也砸不着你上，我在这里着呢！王应王要我的命，他们有能耐就过来取，我坐这儿等着！你们这二十多人是我从王家带来的，既然都冠了个王家姓氏，便是我王家的人，我是如何将你们从王家带来的，过两日便如何带你们回去，但凡我若是能活着这城门，你们一个也死不了，懂？”

王有容没接着说下去，王悦却能猜到个大概，求和？王敦肯定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晋元帝风光时，王敦就没怎么把这位皇帝放在里，如今晋元帝落魄了，王敦更是肆无忌惮了。王敦那暴烈，加上晋元帝又个是窝的人，平素恩恩怨怨一大笔账算起来，皇家这回怕是真的颜面无存。

王悦闭了一瞬，再睁开已经压住了情绪，“皇帝那边有消息吗？”

得不像往常那般芳香四溢，灰土脸的，一副疲倦得快要倒地吐白沫的样。

王有容看了满血丝的王悦一会儿，终于转离开。

“我的意思，怎么了？本世的话不算话？”王悦望了王有容，中有若有若无的寒意。

从前只瞧来王长豫这人气，没瞧来王长豫这人里这么不得沙。

“死伤如何？”

王悦抬看他，“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