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晋睁开睛，珠在这个梨带雨的人上只扫了一下，又复闭上，淡淡地：“我原以为你是懂事的，四年前的事也没跟你计较，看在茗儿份上，过去便罢了；不料竟如此不识大。”

柳晋睁开望了下梅儿，见其虽满面泪痕却神情定，苦笑了一下，暗自叹了一句：“女人真是……或者不，都如此决绝……她如是，陈玉儿也如是……”

至于这个他是谁,则本不用去想。

“你不会如何的，他不会为难你。”

梅儿见他反应冷漠，愈加伤心，伤神了好一阵后，才下定了决心，语调一变，决绝地：“我也早知老爷心中是没有我的，只不过不愿意相信罢了……老爷看在茗儿份上让我当这摆设夫人，我虽一介女，这样施舍来的名份也不稀罕。我与那人商定了，我若帮他将你带来，他便助我夺回茗儿；此后我们母天涯海角，与柳家再无源。”

梅儿哭得更凶了，柳晋不能动弹，也不理她，只是闭上睛静静凝神调息，试图聚敛内真气；诡异的气氛笼罩在床第间，良久之后，梅儿见柳晋始终是闭了睛不肯望她，心底渐绝绝望，悲切地：“他果然说的不错，你的心中是没有我的……不过是看在我是茗儿生母的份上，将我养着罢了……”

梅儿面无人，仓惶的：“这、这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柳晋觉得心中一阵刺痛，眉微微皱起、嘴角有些苦涩；四年前离开京师时听卫夫在车上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柳颜将对他下手时的难受觉又重复了一次。

梅儿惊得一下站了起来，面大变：“你、你怎知？”

柳晋沉默了半响，才不咸不淡地：“柳府中只你一个夫人了，你还想求什么？”

柳晋又苦笑了一下：“你如何肯定与你约定那人不会为难我？就凭他是我的亲生哥哥么？”

知么？”

梅儿泣着：“我、我只想多些时间能看看你罢了……”

柳晋叹了气，：“我若没有猜错，这艘船到了扬州靠岸后，我是不下船的，而是由你拿我的信去柳府通报卫夫、孙良和谢国

柳晋勉转动脖摇了摇，：“正因为他是我的亲生哥哥，所以我到了他手里就肯定得死。而若茗儿被你带走，柳家向京师本家求援的话，他就必须让他的儿来——不止是柳家，京师本家近几代也是人丁单薄，你觉得他会肯么？所以茗儿你是不要想着能带走的。”

柳晋没有觉得意外，以梅儿一个弱女，不可能谋划避开卫夫耳目私离扬州赶到边、又看准了他外之时将他拦住这样的准计划，对方吃准了他对梅儿这样的女没有戒备之心，才使他一时大意，上了贼船。

当下不再沉默，幽幽地开：“我若有三长两短，茗儿就是扬州柳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以为你能带得走他么？”

“卫先生如此忙碌，哪顾得上我这个柳府里的活空气？”梅儿柔声说着，语调中带上了几分哀怨，“老爷你好狠的心，可还记得有几年没有来见我了么？自茗儿周岁后，梅儿就再没能见上老爷一面……便是连茗儿，也是一年才能见一次……梅儿独守着别院，一年又一年，望穿了秋，什么也没等来……”说着说着梗咽起来，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可是一双睛仍旧是痴痴的望着柳晋，舍不得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