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看着他，“你先说。”

“我……”这坦白的痛苦让他无所适从，叶朗最终还是看向了女人的睛，声音哑得几乎要劈开了，“我……喜他。”

叶朗看着她黑蝴蝶似的睫垂落下来，神娴雅，隐隐透着故往的风华。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名字，会是他爸起的么？

女人停顿了半天，轻轻叹了气，“妈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给你……”

叶朗：“这事跟我哥有关。你先保证，不会讨厌我哥，因为这件事错全在我。”

叶朗本来想说“我爷爷的钱”，想了想，改了措辞：“我哥的钱。”

“妈。”他突然打断了她。

婵娟素辉，天地通明。

叶朗摇，“不信。”

她为什么不说话，不责怪，也不惊讶？

女人继续：“还有一个事。你这衣服这个材质，看着也不好手洗，洗坏了你肯定也不穿。你哥的钱不能糟蹋，他也是学生，你自己赚了钱自己糟蹋去。他累成那个样，还嘻嘻哈哈的，我都替他难受……”

“基督呢？”女人，“你信他可以把变成酒，分开红海，死掉三天后又复生么？”

“你爸呢，本意是条一的，傣族女人都一辈银腰带，对很好。”女人捻起他脖上细细的银链，微微笑，“我嫌太笨，非要细的。这链给男孩是有秀气了，好在你长得比较随我……”

“孩话。”女人笑了笑，“我怎么会讨厌你哥？”

“你这衣服不便宜吧，”女人无奈地看着他，“就这么……”

女人在这样逐渐昏暗的光里，对他轻轻地笑了笑，“那你为什么要考虑他们觉得什么是有罪，什么无辜？”

女人一面说，一面示意叶朗过来，她给他上。叶朗也低了脑袋，觉到她俯在自己后脑勺上方，轻缓而温浅的呼扫过肤，带着发苦的药味。

“很喜。”他的嗓音愈发低哑了下去，“很喜……”

女人看着他，看着这个少年飞快眨了几下，低下，又很快抬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局促，“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是，但是它和你的基督教有矛盾。圣经里说，这是有罪的……”

叶朗心里突然涌起一说不清的烈情，冲过他的肺腑，甚至涌满心肺，激烈地破开了他总是咬着的牙关。

叶朗和她过去以后，见她就要这么坐下，赶忙说了一句“等会”。他脱掉自己的限量版设计师品牌外，把椅面和靠背都仔细了一遍，才扶她慢慢坐下。

“耶和华么？”叶朗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不信。”

“去前面歇一会。”

女人却说：“孩，你信这世界上有神吗？”

湖波光，野草随风。还未褪去的严寒在这一方傍晚昏黄的小公园里，变成了草长莺飞的早似的。

良月，朗也。

她低下，手指伸到后颈，过了一会从脖上取下一条银项链，“这是你爸给我的。银打的，素链，不值多少钱，但是工艺比较难得，请了个非遗传承的老师傅，从云南寄过来。”

女人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无喜无怒，不知是太过震惊而凝固了，还是早有预料。叶朗本看不透她的真实情绪，五脏六腑被长久以来积压的慌和痛苦搅成了粥。她会告诉霍杨吗？她会觉得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