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的第一天，就被他拿台灯打得破血，在医院了五针，还有轻微的脑震，那段时间整天恶心。每次他想跟我玩，我躲开，他就在家里疯狂大哭大吼，然后拿什么能拿起来的东西都扑过来砸我，说我是来给他治病的，说我会用针扎他，给他吃拉肚的药。有一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看到他趴在我房门前的地上，一动也不动。他发病严重的时候，我天天拼命锻炼，每天跑十几圈，好在他发病的时候摁住他。”霍杨语调并不沉重，甚至有轻松，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趣事似的，说的话却令人惊心，“可能他觉得这样是和我情吧，我就不记得他打过他爸妈。就前两天，他一听说我这几天不回家住，一句话没说，把手机给摔坏了——当时还有庆幸，不用听他发疯。”

风声寂寂，茶杯里烟弥散。

“不好看，我知。”青年笑着又把衣服扣上了，“以前女朋友，打球都不敢脱衣服。”

叶鹤龄只是抬抬下，“把衣服穿上吧。”

叶鹤龄还是神不动，不知在心里给他什么样的判决，只是淡淡地说：“你刚才说，你已经成年了。孩，你觉得成年了，考了个好大学，并且还有了一钱，就能担负得起这责任吗？”

叶鹤龄扶着椅扶手，沉默不语地听着。

他重新坐下，接着说：“给您看这个，也不是为了抱怨什么的，叶敬之和……嗯，我养父母，他们从来没给我缺吃少穿。叶谦打我，他们第一时间把我送医院，也从来不对我发脾气。但是我可能是被打怕了。刚考上大学的时候，我说这四年我会经济独立，不拿你们一分钱；逢年过节回来尽孝，将来会赡养你们，也不会放着叶谦不，如果他们百年之后这小的病还没着落，我也不会把他扔在神病院里——但仅此而已了。想过回福利院，可是前几年发生了火灾，那里被烧没了……亲生父母更找不着。我有时候会想死了算了，又没有亲人，又没有家。”

“家里的长辈……”霍杨还没说

“我是收养的孩，养父母是叶敬之和林芝。”霍杨一开，发现自己的咙燥沙哑，用力清了清嗓，才勉说了下去，“他们去福利院的时候，听说我和他俩的孩叶谦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就收养了我。他比我早生一。”

的血。上的伤，手臂上的划痕，肩膀上暗沉的咬痕，一接一，错纵横。

“您应该也听说过了……叶谦他有天生的神分裂症，还有躁狂症，可能是有家族遗传的因素在。叶敬之和林芝收养我，是为了给叶谦找个伴儿，改善一下他的病情，”他轻轻摇了摇，“但是没用。”

叶鹤龄不由自主地眯起了，“……”

“原来很羡慕朗朗，可是现在他和我一样了。”他看着叶老爷，那目光非常澄澈，凝聚着星星的微光，糅合着上那年轻人少见的持重沉静，说不的违和，又说不的净简单，“我知，你们会栽培他，他那么聪明，肯定可以成为像叶叔叔那样的人……但是，我很希望他能有无忧无虑的童年。自己喜的事，玩玩闹闹，累了就休息，我会保护他，也会让他自信地长大……我害怕他长大以后，突然发现自己能记起的总是不幸的事，没有过真正开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