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半个月都不怎么房舱，天天写航海日记。今天终是想通了？”徐寅良笑，他旁还坐着刘龄之。“跟你个介绍，这位是刘龄之，和我们读一个中学呢，要去到国读理系。”

轻啜咖啡，品味着这与速溶品全然不同的醇香，宋亚泽舒服地叹气。他倚着船栏，将光定格在空中盘旋的灰白海鸟上，心里布起莫名的熟悉和兴奋。

的客人去了。

宋亚泽看到这陌生的脸，暗想他应该是同行的朋友，便迈开朝他走去，坐在旁边空来的绒面椅上。

这是一个相貌与穿着俱普通无奇的人。宋亚泽看到他的脸时，还是顿了一秒。因为这人的鼻梁和面颊上，布着或或淡的雀斑，以鼻梁上的最重；虽不至于到毁容的地步，却实在影响了他五官的。

一只手慌忙替他接住杯。宋亚泽心里放轻松些，抬一看，原来发这“义举”的，是一个瘦而孤单的影。

“咱们留学的，多半都是兴趣使然，否则谁愿意离家这样远？”徐寅良丝毫没发觉自己的发小有什么异样，“学费还这样贵，吃掉我半年的销。”

“不敢，不敢。我只是有兴趣罢了。”宋亚泽默默了把冷汗，心想学者就是不好，自己这个冒牌货恐怕早晚被人拆穿。

“久仰。”刘龄之客，“寅良一直在夸赞你，说你此去是要读哲学系，将来能作个‘东方笛卡尔’。”

宋亚泽瞧见他僵的背影，当他是害羞的人，便轻笑了下。他举起杯，发现里面的咖啡已经所剩无几，只剩黑渣孤单飘零着。他心里暗想，咖啡洒去不少，大概得那青年满手都是。

“半年的销，兑换来一辈的金外壳。”刘龄之接过话，神情有些愤然，“我大哥说，这学问的人，不去留学得来一衔，就像乌没了壳。可要我说，这国货文凭就这么值钱？”

“亚泽！”一个嘹亮的亢男声将宋亚泽的注意力牵引过去。“你怎么来了？愣着甚么，想心思么？”

“谢谢你。”宋亚泽接过杯，忽略他的面貌缺，盯着他的睛。

这人长着双东方的丹凤，净的单透着年少青涩；过瘦的脸庞更显得他的下棱角分明。他的三七分被梳得一丝不苟，饱满光洁的额来；穿着并不时髦，也不洋气，着文人雅士青睐的蓝长衫，还是质地的棉料，连鞋都是灰溜溜的布面。

这一次，他来到了一个真实存在过的时代，这里的一切都不是作者的臆想，而是一段以人为石、以事为瓦堆砌起来的历史，实实在在的历史。

宋亚泽瞥了一两人的打扮，均是用料讲究、端庄得，便开：“学费这么贵。国留学的，大概都是家底厚

这人努了努嘴言又止，神颇为不安，尴尬地涨红了脸。他似是想回一句“不客气”，神却有些躲闪，无安放的双手透着腼腆气。他看了看宋亚泽，憋不什么话来，只好生生地转离开了。

“你好。”宋亚泽和他握握手，换了问候。

邮似是遇到不小的波浪，劈波斩浪的同时船也趔趄一下。宋亚泽被这晃动惊扰了站姿，他赶忙抓住船栏，手里的咖啡杯却要顺势话落，看着就要向大海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