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散落成一片，艾嘉用颤抖着的手指起一张，一行行向下看着——同样的内容、反复的情节、家们贫乏的语言所表达不的荒诞、夸张、失序、死亡、绝望、却真实的数据与报告用语，理而冷静的语言谋划着最疯狂的屠杀。鲜红的印章、潦草的签名排除了伪造的可能。

艾嘉一气。李嘉图在生他的气，或许继续说下去还会火上浇油，但他别无选择。如果沉默，如果退让……就意味着否定了他生命的绝大多数时间，就意味着他这整整十八年都是个笑话。

这是什么？这不是他说熟知的、这与他一直以来想象的都不一样。这是什么？

嘉别开，觉得这比真相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看着我，艾嘉。我是认真的，如果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我就揍得你亲妈都不认识。”

于是他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摇摇晃晃、重脚轻，因踩着散落在地面的纸张踉跄着。

他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但混，正是如此。

李嘉图冷冷地说：“这是图诺先生十八年来用尊严与生命换来的奥哈内档案，好好看看吧。我没资格去手你的思想，但请别让他的努力变成笑话。”

“之前说到，你被送了‘孤儿院’。实际上，作为叛国者安德烈·萨缪的儿，你本无离开那里的希望。甚至说……只要他们觉得有必要，就可以清除掉你——你明白的，有时候他们会有据地认为叛国者的后代会继承叛国的基因。”李嘉图一气，“但他们实在是太需要像安德烈那样的人才了，而你被认为是‘可以

“照你所说，我父亲的确是个叛国贼。他不应该国家的机密，也不应该试图去阻止‘伟大的时刻’这一计划。真是可惜，他明明有那样的才华，却全被浪费在——”

李嘉图扶住他，轻轻地说：“我明白，艾嘉。但对不起，我还是要继续说下去。在没有了解到所有情况之前，先不要急着去自己明白。——他们杀死你的父亲、禁梅琳达·图里亚德和维克多·图诺，把你暂时送了‘孤儿院’。被监视中的梅琳达和维克多共同筹谋了一个计划，但最后只有梅琳达逃了来，从此以后投于反奥哈的活动中，因此受乔安的同胞敬。图诺将军则留了下来，利用他从老约瑟夫·达曼那里取得的信任，为我们传递消息，取得秘密档案。”

终于，他翻到了最后一页，目光在最后一行无意识地反复游走，思考着一切，试图理解着一切，结果却什么也没有想清楚。

李嘉图“噌”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向他的储柜，“哗啦”一声拉开其中一个屉，取一大沓纸。

笑话……究竟谁是笑话？

“维渥人怎么可能会明白！”艾嘉重复着他听过十几年、背过十几年、在十几年中奉为至理的话，却很难像平时那样理直气壮，只能用颤抖的声音尽可能提音量，“这是有必要的，无可避免的牺牲。为了伟大的时刻去死，他们应该骄傲！祖国母亲奉养他们一切，而他们如果连一己命也不愿……”

他的手越抓越，艾嘉试图摆脱他。但李嘉图摇摇，“艾嘉，你需要我。我知的。”

那一沓纸被狠狠地摔在了他的脸上，发大的“哗啦”声。上至额、鼻，下至脸颊、下颚火辣辣地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