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的影很快消失在楼里，朗鸿寒呆立着站了一会，他自问算是阅人无数看透世情的人，可也搞不清吴越今天的来意，不过吴越相对平等的对话态度以及对他心态的照顾，还是让他心里的。

吴越听着，眉不知不觉中皱了起来，许斌在他心里的分量骤然变重，一威胁油然而生。

“没有的话，就要站对队伍，跟对人。跟错了一个人，可能你半辈都翻不了的，另外站好了队轻易不能变，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当墙草，你两边倒两边不讨好，两边要整人，第一个就会拿你开刀……”

“哦？”

朗鸿寒把烟推了盒，连连摆手，“惭愧，惭愧，老习惯又来了。经验谈不上的，当个反面教材供吴参考吧。”

16章副县级罪犯朗鸿寒（二）在线.

“有理，最后一句是真理！”吴越笑着站起，抓起桌上的半包香烟往袋里一，又摸一包没开封的中华烟轻轻放在朗鸿寒面前，“以后再，你呢，放下包袱轻装上阵，照平均寿命算，你至少还能奋斗个三十四年，从政也不是一个人唯一的路吧？”

“吴，我讲的都是我这十几年来的亲会，懂了这些也未必就能在仕途上无往不利，我自己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嘛。”朗鸿寒弹弹烟灰，“我思来想去，背景、手腕、权谋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一还是自要气，不贪不占，才能立于不败。”

站位跟人不就是圈嘛，看来这个圈无不在啊，吴越又一想，他不是也如此？读书时和胖、小一个圈混到现在，工作了，又和刘林、陈勇一个圈圈。

虽说烟在基层中队是一半公开的默许，但上纲上线论起来也算是违规行为，万一碰上监狱检或是中队大清监给搜了来，一顿批评是逃不了的，他朗鸿寒丢不起这个脸。

吴越说这句话时的态度看在朗鸿寒里无疑是诚恳的，这让他现在那颗而脆弱的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是啊，尽你是教，他朗鸿寒是个犯人，可论起为官之，他确实比你老辣。

“吧，今天我就是以一个学弟的份来请教学长的。”

一瞬间，朗鸿寒好像回到了以往，前不再是局促的监房而是他那间宽敞的副县长办公室，面前的年轻人不再是教而是向他虚心求教的后辈，和每次长篇谈论开始前一样，朗鸿寒的手慢慢伸向了桌上的烟盒，等他发现不对时，一香烟已被他了半支多。

“许斌有了震泽市委张月辰副书记这个靠山，成了他线上的红人，知张副书记以前是什么的吗？咱们江南省委前任书记的秘书，呵呵，从这条线牵扯开，不知还有多少大人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去螳臂当车吗？”

吴越笑笑，烟递了过去，又“喀嚓”上火。

靠！想这么远嘛？回去还不知何年何月呢，吴越宽着自己，也不再在许斌这个问题上探究下去，“朗鸿寒，你当过这么多年，有教训更有经验，你说说看，究竟要怎么当？”

“自古往低人往走，你要想人地，前有挡的，后有追赶的，旁边还有跟你竞争的，你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也再搞搞清对方的浅，没有百分百把握千万不可手，就算手了，你表面上还得跟他和和气气。吴，这一上我有血泪教训，许斌整我的材料时，反而比平时还客，甚至还特意请我吃过饭，我当时还认为他已经主动认输，把我当政法委书记他的直属上级看待了。”

朗鸿寒其实心里也明白，吴越不会有什么背景的，昨天犯人大会上，缪指导员已经把吴越的基本情况介绍了。

“哎哟，怎么能让吴烟？”朗鸿寒赶凑过去，这么一来，刚才的尴尬也就烟消云散了。

盯着吴越留下的烟看了看，朗鸿寒猫下腰把办公桌挪开，揭开糊墙的旧报表纸，小心翼翼的把中华烟墙里。

警给烟是给面，主动去拿警的香烟就太不知好歹了。朗鸿寒一向自认分寸把握得很好，醒悟过来后，简直无地自容。

“当要省心，一是有背景，二是有机缘……”

有背景还能在这儿？机缘？不知它生没生呢？吴越轻轻敲了敲桌，没有声。

“政治斗争从来就是你死我活，没有下作不下作，只有值不值得手这个理。今天话说到这里了，吴，我也不隐瞒，要说一不恨他那是假的，可我现在的份能去告他？就算以后回到了社会上，凭听途说的东西能扳倒他？还有即使我不考虑我自己，我的人，我女儿呢，她们还要在平亭生活下去，我事怎会没有顾虑？更何况许斌已经不是当年的许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