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没有基层经验万万不行，这是职务提的条件。二来，科室哪有那么多机会让你上？资格比你老，排在你前面等着位置空下来的，不要太多哦。最好是下来再上去再下来……”

“都是些蒜的事，说来，你们听了要好笑的。总有人喜在犯人面前充个人，争些蝇小利。你搞一，我搞一，手底下围着几个犯人，一个个小圈。有时圈里的犯人犯了事，旁的警还不能随便理，否则就是不给人家面，人家背后就要搞你，你说这是什么事啊？争什么？还不是为了几条烟、几瓶酒，争个面好看？不多说了，这些唧唧歪歪的，吴越你以后下了基层就明白了。”

“你这是大实话，我听。”陈勇摁住方天明的手，把他的酒杯夺过来，和吴越碰了一下杯，“也就是在监狱的一亩三分地上自娱自乐吧。不过，吴越，你既然来上班了，就不能小瞧这一批老莽山，别一不留神了小鞋，吃了暗亏，还不知……”

“退下来的不说，在位置上的都是三四十岁正当的，虽说混上监狱级的没有，可监狱科室，大、中队级领导十有八九是属于老莽山圈的。”

“勇哥，这么夸张？”吴越瞪大了。

“勇哥，听你这一说，我还是不下基层好啊。”

“勇哥，要是没有亲朋好友在这里吃官司，谁把狱警当回事？”方天明话一，就后悔了，赶倒了一杯酒，“失言、失言。老大、勇哥，我自罚一杯。”

“吴越，你不同，你分在科室，机会好。”陈勇仿佛看了些什么，笑着拍拍吴越，“机关毕竟单纯些，你只要好本职，不太会和别人起冲突的。等你混上个几年，下去大小也是个领导，到了那时，别人再想动你，就不会那么容易喽。”

“他们这些人从小看到听到的，只有犯人的顺从和捧，久而久之，养成了一盲目自大的怪病，好像天老第一，他们就是第二。我也不怕丢脸，你们嫂也是这样的人。当然，近几年，与外界多了，风气也变了不少。”

靠！难，我要想在监狱混，就得找个老莽山的当老婆？这算什么？卖求荣？吴越心里一阵不快活，埋喝起闷酒来。

“错，大错特错！”陈勇故作的摇。

老莽山啊。对了，忘了告诉你，平亭监狱十年前就叫莽山劳改支队。老莽山嘛，就是早年在莽山劳改农场工作的警和他们的女。”陈勇咪了一酒，“像莽山一样的劳改农场大都地偏僻，老的总要退休吧，新的哪里来？队转业一批，院校来一批，但缺还是相当大。所以劳改系统传这么一句话，献了青献终，献了终献孙。当时政策许可，女可以替，后来又搞了以工代，大分老警的女顺理成章成了新一代的监狱警。”

“勇哥，照你这么说，我这么上上下下，十年不到，就正科了？哪有这样容易的事？嗳，勇哥，你当年怎么不走这步棋？”

吴越站起给陈勇倒酒，“勇哥，怎么个说法？”

“别打岔。这可是经验之谈，比如你，吴越，你在政治待上几年，下到中队，起码给你一个正职，说不定还是中队主，在中队几年，然后回科室，到时，不给你副科说不过去吧？接着，你再下基层，大队副职逃不了，搞得巧，以副代正。你舒舒服服在大队混几年，找个机会重返科室，科长会不给你当？”

“唉，我当年一个愣青，懂什么？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料！等我明白了这些歪歪绕，迟了！再说，我那老丈人，退休前混的也不咋的，我能借上他的力？吴越，你落地就比我，文凭，一分就在机关，还有，我看刘主任对你也很赏识。刘主任这个人……”陈勇压低声音，“刘主任和监狱三把手华政委是警校同学，关系老铁的，我还听说，刘主任在省局和省厅关系也不错。年底周主任退下来，刘主任铁定上去，政治主任啊，监狱党委委员！他要有心帮你，我说的，就大有可能

“基层就这么复杂？”吴越来了兴趣。

看到陈勇边说手指边上下的，方天明笑了起来，“勇哥，你在说绕令啊，呵呵……”。

“夸张？像我，现在了老莽山的女婿，不也算半个老莽山吗？以前来的，大都在莽山安了家，你说，四天之内，两天带班，一天监房值班，剩下一天算休息，这通又不便，能有时间到外面找老婆？我大舅哥、小连襟，一个是中队长，一个是狱政科科员，呵呵，这老莽山圈，牵牵连连的，基本都是亲眷、朋友。打个比方，你瞧那个人，不过小小办事员一个，你就想随便拿？说不定，他背后七大姑八大姨，能治你的人多着呢。嘿嘿，一不小心，得罪一大片，小鞋穿到你老死！还有，这个圈极度排外，想想也是啊，提、重用，不用圈里的，用你外来？”

“嗯，勇哥说说。”吴越一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