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尘一如初见时笃定，“师兄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刘骁，”尘轻声，“不你信不信，我都觉得，从师兄叫你回家那天起，你们父就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了。只是你不愿对他低，他也不愿对你讲明，你们心里一直有彼此，只是直到最后都没有说罢了。”

远有人放烟，伪装星星，照亮黑夜。刘骁捧着饭盒，里透饺的温，他抱着手，继续对尘讲自己跟父亲的事：“我回家了，把原来的店关了，在小区门重新了个地方，开了现在这家店。我到现在也不知我爸为什么要把我叫回来，你说照八档剧情，我俩是不是该和好了就像以前一样？其实没有。我回家第一天他就问我病好了没有，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我俩大吵一架，他骂我丢人，说我叫人耍了，跟条狗似的跑回来，正戳在我伤疤上。我就把桌掀了，回自己房间呆了一天一夜，那以后也不跟他说话。大概四五年吧，我们很少，说得多了就吵架。他骂我变态，白狼，说我对不起我妈，要知我现在惹他生气，当初就应该掐死我，我说你现在就可以掐死我，你是老，杀儿不犯法，到地底下转世投胎，我绝对不再当你儿。我俩不分地不分场合的吵，吵得全小区都知，所以后来他们都说是我把我爸气死的。”

“说得跟真的似的……”刘骁笑，“你是我爸肚里的蛔虫吗？他

刘骁彻底怔住了。

刘骁很是怀疑地笑了一声。

“因为我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牙刷碰掉在地上了。”刘骁苦笑，“我们基本都是因为这小事吵。尤其是后来，他去世前几个月。”

“癌症的成因很复杂，与基因有关，与生活环境有关，当然，也与……心情有关。但把罪过全都归在你上这不客观也不公平。刘骁，你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四年前吗？”尘看着刘骁，刘骁自己也不太确定，糊着了，“师兄开始信仰教，辗转联系上玄妙观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刘骁，师兄边的人——比如武叔叔孔阿姨，还是小区其他的叔叔阿姨们——一个信仰教的人都没有，为什么师兄会忽然信教了呢？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师兄也在苦恼着不知怎么跟你改善关系，所以才会在宗教中寻求一逃避与宽，也希望宗教能告诉他解决的办法。”

这确实不好解释，尘沉片刻，问：“他为什么这样骂你？”

“不过师兄一定会明白的。”尘最后补充。

夜风四起，远的烟歇了，电视机里传来晚主持人过度喜庆的拜年声。刘骁怔怔地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那两盒饺，许久许久，才仰一笑。

“改善……关系？”刘骁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又一次想起下午武叔叔曾说，父亲早就不生自己的气了，“可是他去世前一天还骂我是白狼……”

“我猜，是因为得了癌症的人心情本来就不好，而且他命不久矣，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天大的一件事他自己扛着，压力很大。”尘一边思考一边说，“你们曾经相依为命，他是你的父亲，一定时刻都在担心他去世后你怎么办。所以他不再为了你的情问题跟你发火，因为跟你的人生比起来，你喜谁不喜谁已经是太小太小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