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误地、武断地、毫无价值地，亲手葬送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他不是不能救苗钧。利用因果律将整片沼泽变为实质，然后将苗钧与边凝固的沼泽一同切割，就可以带他上路。但那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耗尽他残存不多的神力。他很累了，沼泽又太大。但队伍里有重伤员，刚才的变故让他们迷失了方向，前路未明，不知还会有什么危险，也不知距离传送还有多远。小队从来是他一个人主，如果兵分两路，他甚至不知能让谁来带领其余那些人。

但是没有如果。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他放弃了苗钧，说“对不起”两个字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看男孩的睛。他听到一句“没关系”，其中炙的情让他无法回应，他不知对方是否如往常一样带着笑，还是中着泪，就像他自己一样。他带着队伍离开，一句话都没有说，连也没回一下。

他同意了，收回辞呈，转而递了转职申请。于是他成为了外勤一唯一一个担任队长的文职人员。

他并不讨厌这个男孩。他没有喜过谁，也没有与谁恋过，偶尔与女孩约会，大都在几次后不了了之。如果没有意外，也许真的会答应苗钧不结婚，彼此以兄弟的份相伴一生的请求。

回到中轴位面，他办好了阵亡队员的抚恤工作，就递了辞呈。驳回，再，驳回，再，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最后一次，付拓城将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只提了一个要求，

七年间，终于有一些风从辞职的老队员中传来，风传他“贪生怕死”“贪功冒”“为了自己活命甚至可以放弃搭档的命”“并非辞职，而是因为失职被分”，甚至以往的战功与荣誉，都被认为是借助付拓城的裙带关系而得到的，并非自己的本事。

“你可以转职，但是你不能离开外勤一队。你要继续担任队长职务。如果这样，我可以批准你退役。”

崇拜，这崇拜与亲近甚至超过了友谊的界限，姚照没有表态过，但也没有拒绝，而是挑选他了自己的搭档。

只用了十几分钟，他们就离开了丛林，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不需要耗费神力，不需要经验与果决去任何选择与判断。任何一个队员都能够将这支队伍带来。

付拓城从没有放弃过让他重回外勤一线。而他从没松过。这一僵持，就是七年。

原本二十多人的外勤一队，在这次任务中损失惨重，在他转职之后，剩余人员也大分辞职。当年的老下，只有图雅和皇极霸天留了下来，皇极霸天以副队长的份行使理权，他成了一个挂名的队长。最开始，还有人认为他只是一时赌气，总有一天会再回战斗一线，转申请不断，但从没得到批准。随着时间推移，曾经的“战神”渐渐淡人们的视线。这些年来，转的新人也只有阿北和白川两人。外勤一队的个人素质依然是尖准，但综合实力，早就不复当年。

传送等待的其他小队，诧异地看着那个永远的外勤一队长，像疯一样冲回刚刚才走的丛林。然而，他再也找不到那片沼泽。也许他找到了，但是他不会知，那些沼泽之间没有任何不同，苗钧也许就长眠在他脚边刚刚跨过的那一片藤蔓下，只是他永远都没机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