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真没死了好。现如今若是谁能给他一刀，他都要跟人一声谢呢。可当定睛看清了来着何人时，满腔满腹地怨恨仍旧是抑制不住。

贾，环！就是这个小畜生，竟然凭白让他吃这苦，简直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丧天害理。

师父传下来的药，果然是不得了的！

可现如今这两，却哪还有分毫往日的光鲜，只剩下了不堪目。

贾小环蹲在周瑞前一尺左右的地方，一手托着腮帮，话语间满是遗憾，“爷我还想着，等到临过年的时候，叫你们陪着我们娘儿俩回去呢。可惜啊，你们这两个才没那份福气，好好地偏要把命丢在这荒山野岭的。放心吧，爷是个懂得恤人的，会给你们安排个风好的归宿。”

“真是可怜见的，你们俩不过是送一趟得了天的小鹊，竟然倒霉的自个儿也染上了。看看，这脸上的痘疮，都烂成了什么样儿。你们说说，你们俩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摊上了这事儿呢？荣国府啊，那么金门玉、富丽堂皇的地方，这辈怕是回不去了。”

周瑞是个男人，此时还能拼命蠕动两下，周瑞家的就不行了，看着就是气多气少熬不下去了。这时候，她只是眯着那双死鱼睛，里面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求速死。她已经受不住这苦了，若不是连咬的力气都没有，怕已经自个儿了解自个儿了。

单是那两张脸，就险些让贾小环没认来，扭曲枯疮遍布，不仔细看都认不来那是张脸。那衣裳已经看不颜来，皱皱地裹在上，贾小环皱着眉遮住了鼻。除了排的那恶臭外，两人上还有着陈朽腐烂的异味。

就在他要暗中发狠的时候，骨里不知由哪里猛地冒来麻，让他登时畏缩下来，什么怨愤、痛恨也顾不上了，剩下的就只有……

“三爷、爷，求求您……求您了，饶、饶了我，饶我……”每当这麻来袭的时候，周瑞总是只能狗.屎一样在那儿，可这回他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生生地蠕动了，想要将脸朝向贾环，以求让自己的哀求更能取悦人一些。

“鬼，鬼，是鬼啊……”周瑞再不敢向着贾小环蠕动，而是拼命向反方向蹭着。中神经质一般讷讷地念叨着，睛里方才的光已经完全熄灭，他知，他要没命了。

贾小环单手一炕沿，小已经翻了上去。他将油灯放到一边小柜上，把炕上的两人照了个清楚。夫妇俩的模样一目，贾环小脸儿上登时漾起了欣的笑容。

他目光冷冽，语气老成，偏又着张五六岁的脸，在背后那灯光的映衬下，别提有多诡异了。周瑞两看在中，本就因痛苦儿颤抖的抖得更加激烈几分。他们早该想到的，这不是贾环，定是被不知哪里来的恶鬼附了……

想他周瑞何曾招惹过他，不过就是因着老太太的命，送他母到这儿来罢了，又从不曾害于他们，何至于就这样对付折磨于他啊。若是现在还能动手，他真恨不能，恨不能……

周瑞夫妇当初在荣国府时，皆是衣着光鲜的面人，虽都已经有四十来岁的年纪，却保养得宜看不已年至不惑。在荣国府里是伺候人的，可一了那门，便是在宁荣后街上，那也是有有脸有仆人的，许多贾家族人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