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不住地又了过去。

伤不容易好，好了也会留疤，会一直有些。十年过去，这疤还在，而十年前朱离的模样，在乌桑心却有些模糊不清，只剩下一抹影了，以至于在黛山上，这个人眉笑地说自己叫朱离朱存之时，他心里地那觉，无法形容。

半弧形的伤疤已经有些淡了，暗黄的，横在朱离左手手心。乌桑用拇指了那伤，朱离的手心的，那伤疤却有些，乌桑拇指在伤疤上拂来拂去，这疤是连接过去的一暗门。

乌桑收拾了山里自己留下的痕迹，退山时又看了一，朱离还无知无觉地睡着，他脸上那惯常的亲和的笑容不在了，眉轻蹙，脸颊上两抹烧来的轻红，看着有几分可怜。



乌桑站了看了一会儿，又蹲到朱离边，他过朱离的左手，摊开了朱离的手心。

天就要亮了。

他心里松了气——被这样一双眸哀求地望着，如果是他，无论这小孩儿求得是什么，都不会拒绝的吧。

朱离那症状是毒火，这山里多的是草，乌桑趁着月未落，在山野里奔走，采了些清解毒的草叶草，挤朱离嘴里，又将碎叶敷在朱离裂的上。

还有一双有求于人时望着人，就让人拒绝不了的眸。

他致谢，歉。

横穿大路时他跌倒在地上，别说爬起来，睛也睁不开了，他惊了别家的车，车夫反应不及，蹄就要踩在他上了，他当时以为必死无疑，没被那些人杀死，却被踩死了。

他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屋净整洁温，火盆里炭火旺盛，盖着的被褥轻，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他已经逃了疯狂的屠杀，逃过了追捕！至少暂时是这样。

乌桑不知自己昏过去多久，梦里一直被重复的梦境折磨惊吓，惊醒时只觉有人在他额上放了什么东西，藏在的危急意识让他反地手，小擒拿手。但边的人却手更是厉害，他俩在床榻之间拆了十余招，最终以他被制服为止。

拧着他胳膊的少年轻轻哼了一声，放开他的手腕，退开了几步，背着手站着，白里透粉的脸颊上神情严肃，他一只手裹着白绷布，一只手里着一方哒哒的布巾——方才放在他额上的应该就是那方布巾了。

但车却停了下来。后来才知，就是那车骤然一停，车里的朱离没坐好，手撑在了火盆边上，伤了这疤痕。

他有短暂的昏迷，醒来时只听到一个声音地求人：“祥伯，咱们救他。”

也许有人会救他，乌桑奋力撑开，先看到近在咫尺的蹄，再看到提在小小少年手里的风灯上大大的朱字，而后才是裹着一轻裘的孩莹白的脸颊，和一双望着人时，秋潋滟般的眸。

那一夜那么冷，他一单衣，赤着脚，竟然跑了很久，他一路逃，一路被追杀，有几次险些被砍死。

十年前朱离还是个小小孩童，粉雕玉琢的，像个瓷娃娃，有些赖，还有些黏人。

十年前是元和二年，那时是秋日的一天，傍晚起便大雨倾盆，冻得人瑟缩。他睡在门房边的条凳上，在睡梦中被杀戮惊醒，衣服都来不及穿，只顾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