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其实我两个小时前就醒了。”

我怕他笑起来弯弯的睛，温柔看着我的神，怕他此刻瞳仁里的光，这睛后面的人远比我聪明也远比我从容。我伸手就能碰到他脸颊。然而就算他离我如此近，我们之间却像隔着银河。人类就是这样，就算此刻离得再近，两个人终究是各怀心思的灵魂。

我不会知他有多喜我。

他听懂我话里挑衅意味，仍然笑，弯弯睛，琥珀瞳仁漂亮得像宝石，太聪明的人常常给人错觉，仿佛他什么都知，什么都原谅。

那天在泉边我弹错三个音，贡献我毕生最差的吉他live之一。

真是好情话。

我睡到脱力，本不想动，任由他有一下没一下亲我脸颊，猫科动睡醒后都很慵懒，现在的纪容辅很安全，就是有多动症，把我当大型玩偶，里里外外摸了一通，把下搁在我肩膀上。我懒洋洋躺着，脊背贴着他膛，可以觉到他清晰的心声。我们都不想打破此刻的氛围。

所以我怕纪容辅。

我很喜纪容辅的聪明，也喜他的退有据，他永远不会狼狈，哪怕是我言不逊，他也能笑着轻松化解。

纪容辅笑起来。

因为纪容辅永远不会想这个问题，他不需要想这个问题，他有着这么好看的面孔，这么优越的，他穿西装的时候净利落得像一棵树，他这么聪明，永远能看穿我的情绪。他永远淡定，永远溺地笑

他常因为我的话笑起来，有时候是我说的话真的有趣，更多的时候像成年人溺任的小孩，有了然于心的宽容。

我不会知他在想什么，就像我不会知他是不是喜我。

“我在想，空调是不是有低，你什么时候会醒，”他的手指修长，弹钢琴一样数我肋骨：“我在想，你的睡相真好看。你讨不讨厌杜宾？后天开始忙并购案，也许每晚都要加班，后来我想，等你醒过来，就带你去吃惠灵顿排吧……”

现在娱乐圈演员越来越偶像化是有理的，长得好看的人就有这好，报账都像无比情。

“那这两个小时里你在想什么？”

尽我知，就算我不问，也依然输了。

着亲我嘴角：“但是林睢先生，趁人之危也不是。”

“我在想晚上吃什么。”我向来没什么情调。

人在想取悦一个人的时候，是会很有魅力的，像鸟类炫耀羽，然而当你开始喜一个人的时候，却总会变得无比笨拙。

房间里很安静，他的被确实很舒服，蓬松和得像云，当然也可能是我心理作用，屋及乌。外面大概下了雨，又或者是空调打得太低，我有风雪天躲在家里喝咖啡的觉，这天气最适合听爵士，慵懒舒适，“你在想什么？”纪容辅忽然轻声问。

“纪先生，那你现在又在想什么？”

但他有太聪明了，也有太退有据了。

他站得太了，看我如同俯视，一切都清清楚楚。换了别人，这也许是好故事，可惜我脑有反骨，就算明知自己并非他对手，也要试试能不能翻他手掌心。

这游戏规则如此，问来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