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低下。

褚太后正端坐，一蚕衣裙，梳太平髻。未蔽髻，只在发间绾一枚丹凤钗，凤垂下长串苏，均是以金丝缠绞而成。苏尾端裹着三枚合浦珠，一模一样大小，都是少见的金。

再多的情谊也抵不过晋室利益，褚太后不会放她离开，乌衣巷和青溪里的几家同样不会。

刹那之间，一个念闪过脑海。

“不过，你阿姨可以。”顿了顿，南康公主，“如果真有那一日，你要孝顺阿姨，如孝顺阿母。”

为了孩，她可以提剑面对桓温，同样可以放弃一切。

车门推开，宦者上前行礼，腰弯得极低。

一面紫檀木镶嵌的屏风立在旁侧，上面雕刻着麒麟图案，就长乐而言，难免有几分不和谐。

两话话后，南康公主颔首，宦者立刻向后示意，四名卫接替车夫的位置，驱赶大车门。

车行至门前，长乐的宦者正在一旁等候。

宦者声提醒，南康公主住桓容桓容的肩膀，低声：“瓜儿，随我来。”

他明白了南康公主的暗示，但他宁可不明白。

“瓜儿，阿母不能离开。”

得知扈谦的卦象，心中愈发明白，直到死，她都不能离开建康一步。如果有一天，她的存在会让儿为难，甚至有让他失去所有的风险，她的选择只有一个，也是仅有的一个。

“太后安好。”

珀的木盒丢到一边，抚过桓容的脑后，笑容里带着一丝悲伤。

自她嫁桓氏，今生的命运便已注定。

天下间，何等权势最重？

早年间是为了桓温，如今却是为了桓容。

皇室，经历过兵，在权势中打半辈，南康公主看得格外透彻。

桓容第二次，心情和之前截然不同。

人都有七情六，都会护短。

桓容用力咬住腮帮，十指一一收，牢牢攥掌心。不到两息，中尝到几许腥甜，掌心留下的红印。

母俩走殿中，伴随吱嘎一声，门扉关闭。

“雨路，请殿下小心脚下。”

“诺。”

内殿中，两排青铜灯立在墙边，火烛辉煌，却无半丝烟气。

缓缓垂下双，他从未对权势如此渴望。

南康公主

一瞬间，他的心似有石压下，说不的难受。

“诺。”

知晓皇权和政治，不妨碍他对褚太后生不满，盯着长乐的殿门，底闪过一抹暗沉。

室内飘着温和的香气，沁人心脾。

唯有手握重权，他才能保住珍惜的一切，护住阿母，护住李夫人，护住一切当护之人。

世人言为母则。

“我不能离开建康，这一生都不能。”

南康公主笑得雍容，仿佛盛放的牡丹。落在桓容中却有不尽的心酸。

“见过县公。”

车驾行过御，两侧的官署仍是关门闭，寂静一片。零星有几盏未熄灭的灯火，在沉沉的雨幕中摇曳。

正如褚太后不能离开台城，生死都不能跨半步，她也不能离开建康，今生今世都不能。

“见过殿下。”

宦者和殿前卫守在两侧，天空愈发沉，隐隐有几声雷鸣。

有太后旨意，车上又是南康公主，车厢无需盘查，径直了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