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贺致远抬腕看了看手表，语气温柔，像在对一只浅眠的小猫说话，“我在离你很近的地方，只隔了三条街、两个十字路。我也想尽快见到你，最好能直接飞过去，可惜没长翅膀。目前看来，最快的通方式大概就是公车了，下一班车还有一分钟站……啊，我好像看到它了，快站了，你希望我上车吗？”

颂然朝它走近了几步，望向一看不见底的荫长街，忽然就不再怕未知了。他的一一被意满，鼓足勇气，开始无声地读数。

“那么，你愿意在原地等我吗？”

他害怕的东西太多了——既怕贺先生不要他，也怕好不容易等来了人，他却当场犯病，困在扭曲畸变的万筒里不来，神神叨叨、不眠不歇地念着那些数字，把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搞得七八糟，甚至吓坏了一直喜他的小布布。

Day1615:45

“贺先生，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就在幼儿园门见面？”颂然恳求着，“我想见你，现在就想见你。你别捉我了，别躲了，快过来啊！”

颂然表情呆呆的：“希望。”

他的语气温和而定，颂然脚步一顿，如同一枚钉被砸方砖里，无法后退，也不敢前。

他想往后退，转过一个街角，那儿有闹闹的幼儿园，是他与贺先生事先约好见面的地方。只要逃回去，闭上睛，等时钟一格一格拨到四整，贺先生一定会如约现在他前。

颂然一秒也不想在这条街上停留了。

更令他恐惧的是一些控制不住的荒唐猜测。

三十八章

这一天颂然期待了太久，将要成为他珍惜一辈的好记忆，他不想搞砸。

“好。”贺致远笑着答应他，“一定不会错过。”

颂然：“等……等车？”

那他怎么办呢？

“一、二、三、四……”

他环顾空的街，眶逐渐通红，最后一句几乎要靠竭力低吼来，才能掩盖住的哭腔。

会不会数着数着，无意中到了某一个极其不吉祥的数字，天降灾祸，噩梦重演，原本准备赴约的贺先生突然凭空消失了，再也不能来到他面前，连电话也打不通？

颂然垂下，哽咽着呢喃。

一想到这个可能，颂然就心脏，觉得那一地细碎的光真的成了玻璃渣，有人拢起一把，毫不留情地碾在他心上。

他赌贺先生心疼他，舍不得“刁难”到底。

“愿，愿意！”颂然反应过来，使劲，底光芒熠熠，呼一阵阵变得急促，“贺先生，我会数的，我……我现在就开始数，你早来，千万不要错过那辆车。”

贺致远似是猜到了他的打算，立刻说：“宝贝儿，别怕，你先别怕。我和你的父亲不一样，我不是他。我给你的承诺一定会兑现，哪怕天塌下来也不会约。请你相信我一次，站在那儿等我，好不好？”

贺致远低声说：“宝贝，我在等车。”

小小的车站，躲在紫藤的云雾里，等待着一小时才来一趟的过客。

“贺先生，我……我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