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然给自己也盛了碗粥，坐在旁边，颇有兴致地观察布布吃饭。

理台上，浅底的开碗凉着芦笋虾仁粥。平底锅里，木铲把黄灿灿的荷包翻了个面儿。

颂然开火油，敲破一枚“嗞啦”打锅里，手握铲后几步，从厨房探：“再等一等哟，很快就开饭了！”

好少年然然同学的心和愤怒同时爆了棚，一没犹豫，直接把可怜宝宝捡回了家。

这家的小男孩只有四岁大，幼儿园放学之后迟迟等不到保姆来接，一个人沿着林荫大来回游了两个小时——走路一小时，蹲在店门外和一只大金隔着玻璃拍手半小时，溜电影院重复观看同一迪士尼动画片的预告片半小时。

大晚上七钟，妈妈不见踪影，爸爸飞到一万公里之外差，住家保姆玩忽职守，往门上贴了张请假条就溜了号，算上姓名才九个字（老家有事，已回——黄桂）。

“哥哥，布布饿了嘛，要吃饭……”

他舀起一勺粥，凉了递到布布嘴边，临时想起什么，又把勺收回一儿：“以前吃过虾吗？”

颂然用画布给孩净嘴角，又舀起一只虾仁，这回布布摇了摇，不肯张嘴了。

布布低下，啊呜一咬住画布，叼在嘴里，鼓着两边小腮帮，扭得更腾了。

香的气味飘来，锅被颂然挡住了，连影也看不见。他心里着急，圆墩墩的小一撅一撅的，半秒也不肯安稳坐住，仿佛椅上打满了蜡。不远的沙发上，布偶猫正以一乡土的农民揣姿势趴着打量他，浅灰的大尾时不时甩动两下。

小勺碰在瓷碗上，发清脆的声响。

他努力探着，地朝厨房张望。

布布：“吃过呀。”

颂然放下了心，把勺递过去。布布气吞山河，张大嘴连粥带勺一并咬住，恶作剧似地对他咯咯发笑，笑了一会儿才松，津津有味地吃了粥。

顺带扬手一抛，把壳送了垃圾箱。

那就好，应该不会海鲜过。

“喔！”

没人要的宝宝姓贺，大名贺悦，小名布布，此刻正坐在颂然家的餐桌旁，前兜着一块雪白的画布，两个布角尖尖在后脖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叮，叮，叮。

小孩正是长的时候，颂然担心喝粥不够营养，两分钟煎了个荷包，考虑到，还特意煎成了半熟的溏心，洒上盐粒装好盘，和粥碗一起端来。

他这样兜转着消磨时光，时不时往车来人往的大街上看一，想等谁来牵自己回家。可夕终究沉了下去，风声变得急促，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拉长了脚底伶仃的影。

他非常骄傲地说：“哥哥，我自己会吃饭！”

要是颂然没来浇，这孩保不定真能在门窝一整晚。

他不情不愿地回到碧湾居，又没有勇气走黑漆漆的家，只好饿着肚坐在8012A的门毯上，一边和不会动的栗鼠说话，一边噼里啪啦掉泪。

他绵绵地向颂然撒，一边鼻一边肚腩，表示自己真的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