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低声笑。明诚转看他，他特别黑，所以夜里只剩一对有神的睛。

“嘿，睡了没。”

蒋经国显然被他逗乐了，认真地听他发牢。

蒋经国陷长久的沉默。好一会儿：“目前成效是有。‘患’却要长久才能看来。得亏咱俩是中国人，现在要是讲俄语被人听到非被打成‘托派’不可。”

“我当时没敢脱离群众，所以没搬来。若科夫这个村吧，有类似咱们国家清朝时的‘皇庄’，没有村民只有农，都是属于莫斯科达官贵人的。好坏都一样，反正不是自己的。末代沙皇说是废除农，这些世代都是农的人本不知除了当农还能什么。不会读书识字，也没有意识要去学。我来以后除了解决居住问题，还有土地划分，规划植养，迫年轻一的人认字写字。稍微有一成绩，漫天给我宣扬。这才哪到哪。这一宣扬不要，‘租’蹭蹭往上涨。”

蒋经国长长地叹气：“我说过，若科夫几乎没有生产资料吧。”

“在若科夫有用。若科夫太穷，几乎没有生产资料，村民也不知要什么。统一的规划调度，倒是能提效率。”

“是有疑惑。但不全是。我想的更多的是，他居然把集农庄搞得有声有。”

“不患寡患不均。”

明诚一顿：“嗯，睡不着。白天坐火车睡太多。”

“不瞒你，我来苏联本不是为了主义理想七八糟，我是逃命。在法国莫名其妙惹了祸，没法继续上学不敢回国家里大非得杀了我。反正苏联民主欧自由，俩阵营么，我就跑苏联来了。”

蒋经国停了半天：“哦……我这屋以前是若科夫最豪华建筑。老乡们让给我住，因为起码有个棚夏天能遮雨。”

明诚翻个，看他。

“行‘均’会不会也是患？”

四一二的时候蒋经国被发西伯利亚苦力差没回来。他的人生历练远在明诚之上，明诚只有佩服：“我看报纸一直能看到若科夫的报，这个村被你收拾得真好。你很了不起。”

“你一定在想……旁边这个人怎么个情况。太诡异了。他的爸爸反共，他在苏联的农村搞集农庄。”

“来之前什么都不是，来了成了苏共预备党员。”明诚苦笑，“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被我自己得一塌糊涂。”

蒋经国枕着自己的胳膊笑：“这个村起太低。我刚到的时候……嗨。”

“就是说，不在若科夫这么穷的地方，就不行？我在列宁格勒呆的时间不长，听到的抱怨可不少。”

“集农庄真的有用吗？”

蒋经国比明诚大不了多少，这时候老成：“你这个年纪，正常。”

明诚终于明白：“别的地儿抄‘富农’的呗。”

“嗯。”

着，盯着房棚。这是常见的俄罗斯乡下房，和国内农村的茅草屋属于两类型的破烂。明诚总觉得哪里漏风。裹着毯，整个人还仿佛躺在凉里。

明诚把毯拉到下。他

明诚笑：“邀功请赏欺下瞒上满嘴放炮的人看来哪国都一样。这么说，农业全盘集化是有用的。”

“若科夫的大型牲畜，建筑材料，农，甚至，都是国家批的。这些国家能凭空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