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态非常不好。明诚知，他想像大哥知了要说什么。

有这位神的帮助，假画生意蒸蒸日上。几个年轻人乐极生悲，正好被警察逮个正着。

明诚安他们：“卖假画第一天我就翻了所有能翻的法律条文。据咱们现在的情况，多拘留一天，不档案。所以不要浪费钱。”

这几个人一咬定刚开始这个生意，还没赚到钱。警察们没收了假画，负责理他们的警察年纪不大，看上去还没给贪污腐败脏心灵，没难为他们，就让他们蹲班房了。

平心而论，他画技不怎么成熟。空间层次和颜运用都有些问题，糊外行是够。他主要负责随机应变地推销。

明诚一愣，飞快往外走。他越走越快，接近小跑，冲警局，有个人站在门等他……明堂。

国自己都掉江里。明诚惊讶地发现国佬脸上的光不见了，他们那神情和西方记者拍的黑白照片里中国人丧家之犬的神情一模一样。黑白的表情。

明诚脚步一滞，明堂沉着脸和袋看他：“息了。”

明诚的才名声在外。土木工程专业的，却像个社会活动家。机，幽默，特别会跟人聊天，聊着聊着就被他绕去。辩论谁也辩不过他，因此人送外号“赫麦斯”，希腊神话中的雄辩与商业之神。这位神聪狡诈诡计多端，能言，善骗，神生信条就是榨钱。

明诚给自己找了个活。卢浮外面卖假画。

明

明诚理直气壮：“蹲班房！”

其他几个人鹌鹑一样拉他：“给学校知怎么办？”

明堂一撇脸：“走吧。”

他轻声叹气。

发掘他的人是他同学，艺术系的。艺术这东西不当吃不当穿年景好的时候凑合，年景差自己吃饭都成问题谁还去画廊。卢浮外面应运而生一地摊，坑蒙拐骗。遇上行家就说这是仿，遇上槌就说这是真迹。几个学画画的平时不用嘴，这时候很犯难。不知谁突然想起明诚。

碎砖烂瓦。明诚长时间地观察他的国同学。一九二九年之前，国人脸上有光。那大概是明诚不能企及的，祖国赋予的自豪和骄傲。国是经济奇迹，纽约仿佛一座着黄金和钞的火山。胡佛曾经野心地发表演说，认为“贫穷可以消灭”，这项使命在利合众国上。那几个讨人嫌的国佬，也以肩负使命自居，他们同情明诚，告诉明诚“国一定会帮中国的，放心吧。”

明诚讪讪跟着他。

明诚慷慨就义一样往里走，将将去就被警察喊走。明诚莫名其妙，警察一挥手：“有人给你罚款了。”

明诚觉得这真是抬举他，所以之后签字都无耻地加个“H”。

明诚笑：“明堂哥。”

警察问他们，罚款还是蹲班房。

法国的危机来得晚。二九年过去，三零年熬不住。三零年底伍斯特里克银行破产，引发一系列银行跟着破产，塔迪厄内阁倒台。法国工业最辉煌的时候年增长率是9.1％，同期英国只有1.7％。骤然停止这些工业产品全砸在法国自己手里，简直像吞金自杀。工业倒了，农产品过剩，也完了。章士钊当初说“工业文明正航于断港绝潢不得”差被人嘲死——竟然让他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