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洗手换衣服，轻轻敲敲门：“明诚？”

“嗯？”明诚了一下鼻，大概觉得明楼拧过巾的手凉凉的很舒服，一直攥着，往脸上贴。

明楼坐在床边：“遇到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别的国家都在忙忙碌碌发展科技，我们在嘛？”

明楼温声：“我去了？”

“抱歉大哥，我冷静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仿佛受了很大刺激。我知，咱们的祖国应该先从烂泥坑里爬来，再说别的。否则都是空想。”

明楼拧了个巾放他额上：“我不饿。你睡吧。”

“明诚……”

偶尔明楼给明诚念童话。有个人叫安徒生，一辈和小孩聊天，絮絮叨叨讲故事，抱着悲悯的心不肯长大。明诚喜他的童话，偎在明楼边听他念。少年的明楼完成尴尬的变声，已经是成年男人浑厚宽宏的声音。他擅长用气音，慢条斯理地说话的时候，仿佛醇酒的香气被料峭的风雕刻。

“一九一九年。大哥，一九一九年我们嘛呢？”

念，明诚声音不那么怯怯的了：儿和小鸟埋在一起，都很幸福。

明楼想说什么，终于没说来。

“今天，上理课。”

明诚睁开，无神地转了转，闭上。明诚很少生病，明楼一下有些慌。他突然想起小家伙刚到家里那天晚上，烧不退，怎么叫都不应。

23.

“明诚？”明楼轻声。

他轻轻拍着明诚的背，小小的少年，终有一天，要长大。

我说什么？跟你们聊“火药”还是“指南针”？

念，明诚细声细气抱怨：应该让王知。死也要死在王前。

“没什么。”

“也抱住你。”

明楼今天下班很晚。他站在底楼叹气，疲惫地拖着脚步一步一步爬上七楼。开门的时候家里静悄悄，明诚房里灯都没开。

看杜先生。

明诚就是不吭声。

明楼推开门，适应了一下黝黑的夜，看到明诚侧躺着，脸朝里。他忧郁地缓缓沉黑暗。

明楼伸手摸他的发，背，像给小动顺。明诚被摸得舒服，稍微消气。

念

明楼拥着明诚，让他坐起来，靠着自己。小少年没有光，只有难过。明诚用额抵着明楼的肩，靠了一会儿。

明诚不吭声。

明楼坐在床边看明诚。没开灯，外面淡的天光浸了窗帘，明楼第一次发现适应了明暗之后夜不是黑的，是隐隐透着盈亮的蓝。

“没人抱我睡觉。”幼小的明诚垂着几乎没有的小脸，用小手揪床单，“那这样也不错。”

明诚不吭声。

“没有中国，也没有中国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明诚哽咽一声，“没有中国人的名字。”

小小的明诚怕黑，明楼告诉他，夜晚张开带羽翼的黑大翅膀遮住太，拥住所有生灵，安静睡。

那天晚上明楼搂着明诚安然眠。

“那样生动的讨论，我好羡慕啊。”

明楼只能沉默地抚摸他。

晚上明诚开始发烧。

小家伙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念叨：“大哥你没吃晚饭吧？”

“嗯……”

“嗯。”

我们……被瓜分。

“也抱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