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措坐在地上，小心地拉开背包的拉链，一边拉一边还谨慎地往方牧那边瞧，见方牧睡得好好的，才放下心来，将手伸背包里，搜寻了一会儿摸一个方形的香瓶，里面的香已经不多，只有底下浅浅一层。小孩儿凑近，狗鼻耸动几下，用力地嗅了嗅，熟悉的甜腻香味淡淡地萦绕鼻粘——

小崽算是在方牧这边落了，从前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晓得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以免惹人讨厌，如何力所能及地些“贡献”，以证明自己的用，避免被人丢去的命运。自从这小崽来了以后，方牧这狗窝一样的房以可见的速度像样起来，至少，看起来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门一开，老五就以与他

方措不笨，相反还很聪明，这几天小心翼翼的观察，他早看方牧压就是个冷心冷肺毫无心的混，他不敢轻易到他面前碍。

方牧睁开睛，黑暗中，他的双目如黑曜石一般沉发亮，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边的小崽，心下有不是滋味——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古怪，小崽的叔叔婶婶待他并不好，一个孩，只有在极度没有保障的情况下，才会产生储藏的习惯。

孩儿的东西，当初从他叔叔家来的时候，小孩儿就背了这么一只背包，里面有些啥，方牧也不知。

他将这三样东西齐齐整整地摆到自己面前，认认真真地检视了一遍，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再次望了望熟睡的方牧，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了房门，再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个白天打包回来的汉堡，他轻轻地嗅了嗅汉堡的香味，满足地喟叹了一声，然后将汉堡和其他三样都放背包，拉上拉链，重新将背包回了床底。

方牧一看他这架势，还以为这小崽晚上挨了他一掌，这是憋着气要闹离家走呢。也不“醒来”，就等着看这不知天地厚的小崽能什么大事儿来。

敲门声响起，方措正在台，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费劲地洗着方牧的臭袜。方牧昏昏脑地盘坐在床上，就这么冷看着，一待儿童的愧疚也没有。听见敲门声，小孩儿停下手中活儿，抬看看方牧。方牧扬了扬下，命令，“去开门。”

他闭上睛，屏住呼，想将那温的味久久地留在。半晌后，他又急急地双手捂住香瓶的盖，似乎怕那味会跑走，镜月一般不见了，珍而重之地将香瓶放背包最里层。完这件事，他开始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半只塑料纸包裹的面包、一块化得变了形的巧克力、一只瘪的小苹果。

方措有时候也会想要回家，这个念一起，脑海中就会浮现方牧似笑非笑的讽刺嘴脸，还有那句“你有什么家”。方措当然不会对他先前寄居的叔叔家有什么情，但他小小的脑袋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只要他待在那里，他妈妈总有一天会来接他的，可他要走了，她找不到他该怎么办呢？这想法令他毫无办法地焦虑恐惧，但这是不能跟方牧说的。

是妈妈的味。

小孩儿放下袜，着两只手颠颠地跑去开门。

完这件事，他像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事，蹑手蹑脚地爬上床，依旧挨着床沿，缩成一团，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