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一般平直的剑，阔向着虚真拍去。没有通常用以刺穿敌手的剑尖，仿佛那真的只是一把尺，在衡量是与非，赏与戒。

掌柜的双狠狠瞪着虚真，苍梧却知那两个字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些日温慢慢煮着，对方好歹态度了一些，一遇上虚真，仇人红，暴躁尖刻的脾气又上来了。

“呸。”双刀被震落在地，半个猛砸在地面，呛了一嘴土。掌柜的呸了一声，去嘴角沾了血迹的泥土，“恶心。”

掌柜的收回右手，左手刀直直挑起，以与地面将近垂直的角度上。

虚真毫不费力地将掌柜的挡在三尺之外，对说了一句“杀人偿命”后便没有动作的苍梧：“你若想动手，无需顾忌为师……”

仅仅离地一尺，朝着对方脚腕割去。

掌柜的听他开，猛地加快挥动手中双刀，招招都不留余地，即便伤了虚真，自己也会受损八分。

这样的招式已经不只是不观，简直是有些下三滥了。虚真眉一竖，多使上了一两分气力，还没有鞘的剑屡屡击中弯刀。每一次敲击，弯刀的刀都发一阵哀鸣。若不是掌柜的双刀替使用，得以缓上一缓，恐怕此时就算刀脊能承受得住，手腕也要被那剧烈的震废了。

此时确是虚真错了。

第一次遇上对方，他明明不是这个样。他是于澜沧江边斩杀一蛟的年轻修士，对方是劫镖而归的帮派主事。两人不过打了个照面，匆匆肩，他就记住了那人的心思缜密、事圆。他自己也是这个，故而对这样的人都抱有三分好。后来……哪怕对方因帮众被杀，情大变，他也没能生厌恶之来。

人人都他事严正，即便对阵双方在他心中的分量早就有了差异，他也要分个对错。

被双人夹击，虚真面如常，直到苍梧的剑即将落在他的，才发觉了其中蕴的熟悉气息，掩藏不住怒：“你也修了庚戌一一”

咣。

这从没有窥得正门径的散修，他不屑一顾，略微到可惜的，是那个也曾寄希望于继承衣钵的弟。他若是有朝一日能够飞升，谁知上界是怎样一番境况，说不定还要依持下界宗门供奉。若是飞升无望，便要借着宗门搜集灵丹灵药，秘法偏术，以期机遇。这些事都有赖人主持，沉稳，行事周密的苍梧，是他看中的人。可惜，这人竟也像那等散修一般看不透！

虚真俯视着下飞扬的尘土，尘土中灰土脸的人，中满是不屑与轻视。十多年的那桩灭门惨案在他心中本没有留下一印，他也无所谓这人将仇恨都倾泻在自己上。修之人摆脱不了俗世恨羁绊，已是落了下乘，若是为此所困修为停滞不前，那简直是可笑。

剑鞘砸在弯刀上，弯刀的血一暗，刀猛颤。

苍梧毕恭毕敬地捧着手中不起的剑。只能算作中品的灵剑横置手中，像是将要用以奉天祭地的玉璜，亦或是请家法时的戒尺。

虚真自己修习了前半本，颇有所得，当然能分辨同源的剑意。虽则盛怒，他也极清醒地思考着，

这一剑去势平平，全无哨，但那可以万事万为剑的剑意，分明与庚戌习剑录中如一辙！

虚真笑不语。蝼蚁的话也需要费神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