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无心学习权术，更不愿袭承父亲的爵位。也因此父俩人反目。他理直气壮地对父亲大人说：孩儿不懂什么官场，亦最厌恶朝堂之争，孩儿只望远离庙堂，隐于江湖世野，如此别无他求。

那人接过后笑：“我叫燕支，苏公叫我名字便可。”

提笔将经卷中最后一个批注好，苏佺起了，准备宽衣休息。小厮将烛台灭端了去，帐中薰了安神的香，外

窗外的雪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燕支临行告别，苏佺本再三挽留，可那人却是匆匆离去了，被白雪覆盖的地面上印着浅浅的脚印，那人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尽。

苏佺对他一笑：“是我的错，曲解你了。”他知生在帝王家，人的一生就早注定了，可惜的是，他偏偏对朝野之中的明争暗斗万分厌恶，他讨厌父亲在人前人后那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样。

二、山魅

“非也！”那人突然抬起，定地迎上他不悦的目光：“在下并非因公是王爷之而久仰，而是……公这般的人，世间也算少有。”他微微一笑，接着：“早闻苏佺才华横溢风骨使然，四岁临摹前朝书圣绝笔，五岁三步内作诗，逍遥居士的盛名传遍整个云城；无拘无束，隐于世野，谈笑今昔，煮酒论诗，这些，才是在下所赏识的！”

八王府。八王爷。这是他生平最厌恶的两个词。

“不知燕支是哪里人，家住何？”

离开王府隐居山间，盖起茅庐，醉卧松云，来秋去之中，炼丹采药，过着闲云野鹤的日，迎来寒冬。离开云城，已过了一年。

“……”

他轻轻地说着。夜中一双睛发亮，他看着苏佺，像是想要把他彻底看穿似的。

苏佺从四岁起，便常常随着父亲形形林林总总的宴席。幼时的他每每受父亲的训诫：“佺儿你从小份金贵，须知官场之中如何立足，你记住，你是本王的长，是八王府的世，将来要王爷的人，你要知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什么场合该什么，不该什么。”

“苍州，四海为家，亦无定所。”八仙桌上摆放着一盆盛开的仙，燕支将手炉怀揣在袖中，阖上帘细细嗅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迷迭香的味。一旁的小厮将烧开的泡好茶叶，苏佺取来品了一，茶是陈年老茶，味温。他对燕支所言并无怀疑，也不奇怪，相谈起来反而是觉得莫名亲近。

“你冷么？”见那人坐在席上有些瑟缩，苏佺叫小厮生了火，取了炭放在炉里，递给了他。

“你，若是久仰八王爷，且用不着拐弯抹角地恭维我。”

但白衣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并无怒意：“苏公说是，那便就当是罢。”

逆！孽畜！为父生你养你何用？！八王爷大发雷霆，将世逐王府：你不在乎这个位置，那你给我！

其实他说得并没错，自己正是当今天的哥哥，八王爷膝下的唯一儿——八王府的公，小世苏佺。

燕支、燕支……苏佺沉片刻后忽而一笑：“你这名字，听起来方像‘胭脂’，以丹青描山绘使用的，呵呵，想是还能佐以螺黛，妆个人。”他这话说得愈见轻浮，说完笑完便觉着是自己失语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