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夏沉默半晌，接着说：“就在那个刚睡醒的午后，我闻着小谈的味，对自己说：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办场婚礼当礼吧。”他的声音很清澈透亮，“也请容许我任一回，跟大家好好个别。”

他转过，一气：“谈和煦，其实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桑夏：“我记得吧，下决心办婚礼的那会我刚睡完午觉，小谈这个大傻在旁边打呼噜，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

许多人有预，他娓娓来的不会是个动听的故事。

对于这样残忍的欺骗，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午夜十二的钟声敲碎了梦境，灰姑娘就被打回原形了。虚假的就是虚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谈和煦看着他的，想喊电视剧中那句经典的：我可以解释。可他像是失声了一般，什么也说不来。

他转向谈和煦：“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是信的，那时候我神状态不太好，闻到熟悉的味便信以为真，像抓救命稻草一样。”

“对不起……”谈和煦心里“突”的一下，本能反应就是把手回去，但是被桑夏牢牢握住了。桑玫也匆匆跑上前去，一言不发。

台下的桑玫落下一行泪。

现在突然说实情又是想什么？

过了，我希望能再和大家开心聚一次。”

这三个字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连乐声都戛然而止，现场一片寂静。

桑夏说了这个最不可能的名字。

“那时年纪很小，刚上初中，一个人跑去外省学画画，难得回来过一次暑假。”

“大家都忙，能到场是我的幸运。这可能，我是说可能啊，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们其中某些人了——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刚过三十就得说这话。”

“我很早就知了，几天就知了。”

既然早就知，那么之前与谈和煦的亲昵又是怎么回事？装来的吗？

“与亲人分别，与朋友疏远——这些事都在‘来日方长’的自欺欺人中发生了。”

“……”

其余的人也同样抱有这些疑问。

在所有人开始担心时，桑夏又重新开了。

“我傻愣愣地数着日过，终究是把日数完了。”

“暑假有好吃的，好玩的，光尤其灿烂……”他一字一句，但并不咬牙切齿，“但是再不舍还是得走。”

桑夏是怎么知的，又是什么时候知的？

话音一落，他的笑突然挂不住了。桑夏立在那掩面许久，在如此场合怪异地静默下来，仿若郑重地思考什么。

在全场的震惊中，桑夏之泰然地笑了：“其实在座各位都不相信我能那么天真吧，光凭气味认人，生活了那么多年还分辨不来？”

“我这人懒，喜过舒服日，每当假期快结束时就舍不得离开家。我舍不得父母，舍不得扯着我嚎哭，常与我打架的桑玫。”

“多年后再回想，我发现自己跟暑假了别，但来不及跟一些人好好说再见。小时候总觉得来日方长，可我有时并没有等到‘来日’。”

“人生无常，希望大家珍惜现在拥有的，抓时间追寻想要的。”他笑了。

观众席上的贺兰山大气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