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自己早该想到的。什么天地灵会长这样一张俊到妖异的脸？

他从对方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一黑发如今洒雪似的尽都白了。他们相对而坐，此刻已是千帆过尽，万般寂然，风刮过涟漪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还有，他一直疏漏的，最明显的特征——瞳之下，除妖之外，世界皆无颜。而男人却在瞳下，是一团幽蓝与赤红织的无形的火。

摆脱这个梦境，回到现实中去，去告诉冥域之主，你已经完成了任务，让他兑现承诺。

船只颠簸几下，面晃一圈圈涟漪。南尘甩开那只手，坐到了船上。

男人俊妖冶的脸现在上方。

两选择摆在前，只要不是傻，都知应该选择哪个。

手掌被人握住，熟悉的温度将他从溺的中拉。

僵的四肢被温的河柔化，他沉浸在温的河之中，白光夹带回忆的断片划过前。

扑通——

丹朱国结界排斥瞳，却不排斥同源妖力；

冰冷的空气刺激肺，他却狠了几。

河漫过，如意料之中地浸冰冷的肤。

自己回想初衷，是摆脱瞳，像普通人一样度过一生。他的心在这场重生之中已经枯竭了，他已经累了。注定要失去的，注定不能挽救的，注定不能参与的，他曾经抗争，但他最终认命。

如若踏上长河之中的船只，今后心会被油煎烹烧无数次；而不上，心只会酸苦这一次。

明明是普通的一声，却仿佛在音梢夹了火星，啪的一下，将心外的冰烧一个来。

除妖，除妖，原来最大的妖，竟一直在自己边，而自己还毫无察觉。

就在他抬脚时，轻风拂过耳畔，一声低沉的“南尘”托住了他即将迈的脚步。

最终，他迈了步伐。

一看附在皇冠上的妖怪是心；

是的，就这样，转，离开这条河。

他如同生涩的木，僵而迟缓地一一转过躯，仿佛能听见骨骼与骨骼之间发的响声。

……

是的，那些人都走了。可，要是不上船，他连最后一个都要失去了。

受他好意，受他相教，却不知那皆是为了揭开真相之时所的准备——他们终要对立，所以男人才从不肯全然庇护。

脱离仙，前去回，去经历普通人的生老病死，忘记这一切。一切让自己痛苦的、心酸的、无力的、纠缠的，和藏内心的百折情。

他自嘲地笑一声，恍如当初准备动用妖力驱走他内妖气的幽冥。

他在叫他。

终是上来了，终是逃不过，罢了。

长河悠然，天光浅淡，空气冰冷，四目相对。

只要忍受这一次，瞳就会消失，他就能拥有永远平静的生活，不用再看更多的人在长河中划过，只要忍受这一次……

鴸鸟歇斯底里的呐喊：“你竟是……”；

当局者迷，这些细节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过，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下意识地给对方找了借。他说是鬼火之故，他便信皆是鬼火之故。

他对所有妖怪的了解程度；

突然，对面一直无话的人伸一只手，南尘下意识绷后倾。男人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伸手碰了碰他的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