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见了面，反倒没什么好尴尬的，我大步上前。

“没睡……忙着帮人修幅画，熬了二十多个小时，晚上来一瞧手机就发现您被盗号了，又跑来……”卜恺澈脑袋也低垂下来，说话慢慢吞吞，好像站着都要睡着，“我可能撑不到回家了。”

声音越说越低，一句话有半句话都听不清。

“我微信给你发了什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又拿了妖艳贱｀货的台本。

心虚使人步。

“倪老师。”他努力撩起一边，没半秒又放下，意识好像已经跑远了。

这儿地价贵，保全得好，我就也不怎么顾忌，大喇喇到门领人。

直接上啊！

工作这么辛苦还来追星，这不是真是什么！补贴一次家用要熬二十多个小时，这比得上我巅峰时期了……

“没事儿，你今晚先在我这边凑合吧。”

卜恺澈一门就倒在沙发上尸，我找来风油，盘坐他旁边涂蚊包。

还在我这儿夜不归宿，十成十故意的！

卜恺澈的耳好像红了，睛仍旧闭着，“就发了……发了……两个男人在……的一个视频。”

“不站那儿瞧不见您窗，挪一步都要被楼挡严实。”卜恺澈满面倦容，声音听着也不太神。

哪儿有朋友像你这么到位的？又是左夸右夸，又是关心，还送百福图，还煮木耳杏鲍粥——我还没吃到！

“倪老师……”卜恺澈睛都睁不开，觉到我动作了，哑着嗓喊一声，说话都黏糊，“别麻烦了。”

这简直太招人了……我以前怎么没

背心，脸上挂一黑墨镜，跑到楼下接我的真粉卜恺澈。

我凑近了些，近得连卜恺澈的睫都能数清，一颗心张得怦怦，指甲在卜恺澈的蚊包上掐十字。

行尸走的威胁力相当低，我全当没听见，转移话题：“你到底嘛的？什么事儿熬成这样。”

左胳膊涂完，我把右胳膊扯来，卜恺澈跟着翻了个面儿，直对着我。

这是后话了。

“卖古董的，再修东西卖字画补贴家用……”

“嘛不离坛远，”我戳戳卜恺澈胳膊上的蚊包，“这咬得到都是。”

我瞧他下一片级老镜都遮不住的乌青，没忍住开：“怎么没睡好？”

这多好的孩啊！这年两条的男人多了，两条的孝多吗？不多啊！

卜恺澈杵在大门外的坛边，一劲儿喂蚊还没站远的自觉，只个脑袋摇摇晃晃跟喝了似的。

当时我在心里简直把卜恺澈颠来倒去从到脚夸了个没完，直接标榜新世纪好青年、先劳动楷模，故而在后来的日里我得知卜恺澈一尺画卖二十万时，活像吞了只苍蝇。

我完全想不到这人会木成这个样，心里一时愧疚起来，也不知怎样表明我没被盗号，脆略过这一茬。

20.

我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抱怨了一通卜恺澈，又禁不住烈谴责了一下先前动歪脑的自己，人孩多真诚朴实啊，我搞什么劳什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