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遇到了这世上对他而言最难缠的对手。

他心中有千万绪，终于有力气开却问：“您每天得喝一盅桓衣那丫熬的汤，今日没喝成，是不是疼得很？”

今日哪怕是贺秋现在此也不会让他比这更疼。只因他一本领，若说有两成是贺秋有意无意教授，那至少有五成都由万卷书亲传。

他不是在骗人，只是在他心里，万卷书从来都不属于江湖，更遑论他在清心小筑呆了十数年，在望岳楼呆了数年，他是个酒鬼，是个西席，是个说书人，早已没有一分一毫的心思与江湖有关。

桓衣原是清心小筑中自幼就服侍贺修筠的贴丫。后来二人府行商仍带她在边，不是贺修筠舍不下家中舒适，而是桓衣熬制的汤最合总是宿醉的万卷书味，有她的汤在，万卷书醒来便不至太难过。

谢殷请万卷书前来，应当并非是针对他。只因他传讯给万卷书，想必是在凤凰楼事后即可就的决断。凤凰楼有丁情坐镇，万言堂有他亲自坐镇，他请万卷书前来，想必是要光明塔中同样有一位绝手坐镇，这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只可惜段须眉与他突然前来，打了谢殷全数计划。

这样的万卷书，谁来告诉卫飞卿，他又为何会现在这里？

他了解万卷书，万卷书也同样了解他。

这习惯一晃这么多年，以致卫飞卿或贺修筠行一向都由梅莱禾随行，舍不得汤的万卷书从来都留下看家。然而这一次，他却就这样醉醺醺糟糟臭烘烘的现在了距望岳楼千里之遥没有桓衣汤的光明塔。

不伤心，却不代表不奇怪、不警惕。

“难我愿意么？”万卷书也叹，“我曾与你讲过，昔年你爹曾救过我命，又重金请了当世神医替我治伤。我伤好之后一无去，二来又无大志，索就留在清心小筑了，万幸你爹家大业大，倒也不嫌我白吃他太多米饭白喝他几坛好酒。只是你爹虽说大方，谢殷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昔年救我命，也有谢殷一份，我曾应允有生之年将为他一件事以报答救命之恩。这件事耽了二十年，他终于在昨日传讯给我了。”

但谢殷料不到第一个登上光明塔的是全不在他预计之中的卫飞卿，卫飞卿同样没想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万卷书，他二人这可是无意之中给对方了个一模一样的难题。

万卷书有气无力：“还是你懂得疼惜我，我疼死啦。”

但他倒不至于为万卷书现在此而伤心甚的。同样也是因为他了解他，明白这人着宿醉现在他前，必定事有因。

卫飞卿心念急转。

“自然是全力助谢殷击退登敌。”万卷书，“虽说我不争斗，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遑论我所

卫飞卿看着他面前那唯一的一册书，想，他是被这册书招来，还是被书册的主人招来？若是书的主人，又是哪一位主人？

万卷书席地坐在书桌前，上穿着皱辨不原的长衫，满脸醉容与倦意，上歪歪斜斜扎着文士方巾，他看起来就像半醉半醒间被谁行召唤匆匆赶来此，到此时还宿醉未醒。

卫飞卿也疼死了，他简直比万卷书还要疼十倍。

卫飞卿叹：“您原本是如何打算？”

卫飞卿只得叹：“是以您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