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湄惊醒过来，觉得自己一下明白了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她甚至从没有试着想过的，他的绝望。

她连着揪下来十几张面，瞅瞅，觉后面还有，她终于揪不动了。

“说到底，你自我保护得太厉害了。”

辛湄掐住他的脸，使劲揪，直揪得他惨叫连连。“唰”一声，一张面掉落，路人甲的脸；“唰”一声，再一张面掉落，路人乙的脸。

他无可去。

辛湄凑过去，不顾他羞涩赧然的抵抗，掰开他阻挡的手，严肃且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方：“你着传说中的人面！”

她下意识死死拽住手边能拽的东西，对面立即传来痛呼，定睛一看，那位有狐一族的大僧侣正狼狈地伸长了脖——他一把发被她死死拽住，扯得面如菜。

辛湄定定看着他，眨了眨睛。他也跟着眨眨睛。

大僧侣捂住脸哀嚎：“你的力气是不是太大了？！”

“咦，你的脸……”

她在梦里都见到他了，一个人孤孤单单提着长鞭在雪地里走，漫顾四方，像是不知要往何方去。

……

陌生还有熟悉的声音在响起，辛湄仰脖，还未来得及看清，只觉下一阵晃动，她整个人从在地上，再被弹起来摔回去，自觉变成了一颗小石。

“姑且不说我已经婚了，”辛湄神一，变得怜悯且温柔，充满了施恩者和婉拒者的在上，“就凭你没有脸，我也不会跟你私奔。”

她和陆千乔从相遇到成亲，一路顺遂，稍稍有些波澜，也像过云烟一般稍纵即逝。她一向自信满满，像老爹说的，世上没有人能欺负她，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所以，只要她想，陆千乔就一定可以到。她说他不会死，他就一定可以醒过来。

大僧侣暗咳一声，很有些不好意思：“面是有的，但不是人。”

可他说：“辛湄，我无可去。”

“我……”辛湄想了一会儿，才接着又说，“我不是不关心，不在乎。”

最喜的地方，如今却最想把它毁掉，最喜的人，如今最想亲手杀掉。

“山……山崩了？！”

现在她想，陆千乔一定可以没事人似的回来。

转反侧，寝不安，乃至泪满面，痛不生，这样大家都会舒服。

他掐她脖，用长鞭削脑袋什么的，她早就不生气不在乎了，她是个大度且贤惠的老婆。

“醒了？那就劳烦你自己坐稳，咱们要开始上蹿下了。”

一只掌瞬间甩在他脸上，直接打掉一层……呃，一层？！

那天晚上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到现在她还觉得，可能陆千乔下一刻就会安安稳稳地回来。也不是没想过追上去，可，追上去除了被杀掉，然后留陆千乔一个人后悔痛苦，又有什么用？

她追过去问：“陆千乔，你去哪儿？怎么不回来呢？”

大僧侣仰天默默泪，不，他有脸，他真的有脸……

“姑娘，你不相信将军啊。”

说罢放下手转过脸来，果然左边脸上红一片，那张脸和原先的也截然不同，依然普普通通看了就忘，但鼻嘴什么的，完全两样。

……他可以从长车上下去吗

“你居然没脸！”她震惊。

他怎么可以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