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亦看着他说话磕磕绊绊，心情又有些烦躁，“小香，你去吩咐厨房给这位先生些饭。”小香听话的去了。

他心里暗想，明日，明日，我给你买很多桂糖。

最后一次见龙致言，那人傻兮兮跑来给他分享他在街买的桂糖，兴采烈的给他讲他是怎么躲过家里人偷偷去买糖的。何靖亦看着他讲得如此开心竟起了一丝坏心思，他趁着龙致言没注意偷偷藏起了龙致言的桂糖，骗他说自己全吃光了，龙致言没吃上一块自然满脸沮丧，但也没说什么，转回了自己座位，何靖亦有些后悔，他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惹他生气了。

然而没有等到明日。

真是造化人。

“今日我们讲，大家随我念一遍，‘泛彼柏舟，亦泛其。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夫的声音铿锵有力，何靖亦托腮看着龙致言，看他一字一句的跟着夫读书的模样，恍惚间竟走了神。

“龙兄醒了？”何靖亦一开，周遭的气氛才算稍微和缓了些。

想想怎么说都不太合适，他正襟危坐，倒像是赶赴刑场，嘴里怯慑的说不什么话。何靖亦皱了皱眉，倒真是没办法把这个人同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朝气蓬的少年联系起来，不由又想到了自己年少时候的样，却发现自己没这个立场说这话。

是他自己的错觉，他了睛，打量了下周遭，发现自己竟然没在梦，这是又回到县衙了。稍微转了转又看到了一张颇为冷的脸，没了那风调笑的意味，双目微张，嘴角下垂，像极了梦中父亲生气时的模样。龙致言有些惶惶，不晓得自己是哪儿惹了这位县太爷。想着自己是路上倒，被这位救了起来，是该谢谢这位的。

龙致言一脸的无所适从，想谢却又不知该如何开，]“是…草民今日…幸得大人搭救。”

他撑着起来，看着何靖亦，磕磕绊绊的开，“这…今日…”

何靖亦拐了个弯抬脚就了孟康的房间，孟康正在端详房中一件瓶，也没抬，“你这人也真是，当时见到人家撂话比谁都重，人家一昏，你倒是比谁都慌，你俩到底有什么纠葛，我差就以为靖亦你看上人家了呢？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关心则，你说是不是？”

他并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何家事的那几天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连父母的满面愁也自以为是最近公务繁忙，没有过问。私塾里整日墨香弥漫，书声琅琅，他或让人驾车，或自己步行，从未迟到早退，风雨无阻，那时他和龙致言关系是最好的，龙致言书读得好，夫喜他，连带着何靖亦也整日受到老夫和龙致言这个小夫的思想浸。除了龙致言之外，私塾之中他再没有什么能说上话的朋友。

何靖亦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听了孟康的话只觉得心那郁气更重了。又想起了隔屋里住着的那个傻，那傻刚才说话磕磕绊绊的样，不停的在他脑里转悠。他心想这人到底是怎么将这知县了三年的，明明这么迂腐，一，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今日太晚了，龙兄吃些饭就在这里住下吧。”说罢也没顾龙致言答没答应就走了，龙致言看着这喜怒无常的县太爷，只觉得自己今年真是多灾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