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从里屋跑，绕来绕去，女人烦不胜烦，冲他摆手示意随便，向园拿起电话拨了一串数字，那是闻杰的手机号码，向园知，那厮是个能帮得上忙的好爷们儿。

她脸上有刀疤一，由嘴角延到耳际，向园看着，喃喃，冯明明，冯明明。

向园神复杂，许归宁会意：“没有泳，泳？”

向园愣了，低看看电话筒，不知作何回答，等他再把电话放回耳边，里

许归宁说：“我十二年没回来了，哪能知，走吧，去看看。”

向园没想到这茬，一经提，心情好了不少，又在心里呵斥自己：穷开心呐真是。

女人答不理，问，还要不要？要就自己去旁边冰柜拿。

向园盯着她，嘴上说，冰不要了，我、我打个电话。

许归宁说：“好，咱们可以拿来买冰。”

火车缓缓站，两人溜下车，先蹑手蹑脚走两步，继而狂奔起来。火车站外是个大坡，他们往下跑着，没法停下，耳畔呼呼生风，风满灰囚衣，远远看去，非常年轻快乐。

从河里起，两人穿上囚衣——幸而和本地煤电厂工作服很相似，一路未引起他人注意。他们走着，很快到了母校中旁，向园说：“四中旁边那个小卖还在吗？我想买冰。”

电话响了五声后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和广告音一般标准的英朗男声，你好，海门第一男医院，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向园凫在里，看到许归宁一张小脸青红变幻，他想，为了保护你在牢里过得顺，我打破钻营，可真辛苦啊；许归宁拿余光看他，也想，就凭你那小心机，在所里也没挨批斗，还不全赖我默默的努力吗？此时此刻，两人终于在长期的貌合神离之后，达到了片刻的神度统一。

他们一直往下跑，空从路牙往外望，下面是个大库——就是他们在中时偷偷戏的去。然库一改旧日冷清，太毒辣，里喧闹非凡，许多当初他们那个年纪的少年在嬉戏，也有少女穿了和沈国莉一样的红泳衣，抱着蔚蓝的泳圈，徘徊在岸边玩。

小卖里只有一个女人，该女蓬垢面，背心撩到，房半个，正在孩。女人转，看到向园手上那五钱，抱怨说，什么年代了，冰早涨价了，现在一块一。

他们找了人少的背，偷偷下，把上的煤灰搓成泥条，背的冷，激在上，又凉又兴奋，许归宁打个哆嗦，脑里跑过“洗尽罪恶”“重新人”等号。

向园说：“又不是没过？”

语罢无言，向园把币夹在指间传递，一会望向车厢外，一会闭目养神，还是当年穷极无聊的学生相，无非是痴长几岁。经历这么一场，许归宁终于意识到，每个人都有化所者的能力，自己嘴上说的是这人的清纯洁，不幸的是，清来自他的无聊，纯洁来自他的无知。

这时正值家乡的盛夏，毒日炽烈，大两旁是两排法国梧桐。

向园默认。

他们攥着那五钱走到小卖，向园说：“你好，一只冰。”

许归宁看见他手里的币，问：“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