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斟酌过后宣布了惩结果，在那之后我扭去看泱濯，发现他正向寂灭台那个方向望去。站在我这个角度，就只能看见仙界缱绻舒卷的祥云，如他眉宇间的翳，时而重时而舒散，我在想行刑那日他是否会来，那时他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在天当差的这些年虽说过得散漫敷衍，却也没什么大的差错，只因我时刻秉承着父亲叶正的那句醒世警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今日以罪之站在玉帝面前，前的光景与我初到天时极为相似，看好我的替我求请，不看好我的则借机大吐当年未吐尽的忧虑，颇有些亡羊补牢的味。

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为了救穆央我生祭了八十一人，理所应当要受罚，可天为澈残害了三十万生灵，又该叫谁来受罚？

至于泱濯……他恨不得我同穆央一去了，又怎会替我求情呢？

第28章第二十八章

自己的事情还未解决，何必多事去解他们的烦愁。

我将后背椅在牢栅栏上，看见星光落满了他整张脸：“你说……除了你，还有谁会为我难过？”

我跪在凌霄宝殿，后是众仙家的指指，平素喜当和事佬的太上老君不在仙班，与我情最好的炑琰如今尚在人间，早不过问天界事。鸾磬倒是一反常态为我求了几句情，可是效果不大，剩下几位有些份量的与我又没多大情，自然是负手等看结果。

犹记得洛河城里那位说书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一个说书的人，若是将自己的故事也说去，那么掉泪的便不是看官了。

若不是东窗事发，除生祭活人之外那些都是无关痛的小罪，即便是被玉帝知了也没多大事，如此看来仙家也是注重排场的，定个罪也要得这么正式。

司尘鉴被玉帝召仙班，正同众仙家列举我的罪过。我知他定会觉得为难，于是我朝他会心一笑，示意他不用在意只照实说。

天河的冰冷沁骨，鸾磬送来的酒也无法为我驱逐寒冷，浸在里面的半个早已没了知觉。庆幸的是天河牢四周景致不错，星光与五彩云光相辉映，放望去，尽是斑斓的星云与无垠的银河。偶有几簇天火冲星云，划下一壮阔瑰丽却又转瞬即逝的光痕，似迫不及待的要坠凡尘。

偷取命格石，偷阅生死册，在下界滥用仙术，生杀八十一人……被司尘鉴一列举，我才知自己犯的错还不少。

风起涟漪，倒映在河面的簇红影似在中涤的红绸，鸾磬站在牢外，默然无言了许久，我打破沉寂：“月老来了许久却什么也不说，可是在为岱书难过？”

被押解回天时，人间已掌起万家灯火，它们在雪地里闪动明灭。大雪遮盖住皇屏即兴而来败兴而归的踪迹，他临走前的最后一晤，在渭陵城记忆里徒增了四百年的沧桑，可它如今却依旧纯净的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拽地的发丝从未停止过生长，他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为你到难过，因为你终要解脱了？还是认为我舍不得你？”

他与妖王之会晤，两人竟有些相顾无言的味，也不知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雪夙看他时的目光倒没多大多大变动，千言万语皆在波之中转，迟钝的三太与他相识一百多年，却看不其中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