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梦楼上搁着个竹簸箕，其中尽是晾晒成的红蜈蚣，他拨两下，拣了条最小的放中嚼了起来，辩识着这毒的味。

这三日，霍成君简直不堪其扰，他未料到就算人不来，还可以用这方法“扰”他的安宁！他心有怒火，便也对杜梦楼十分看不顺。

“你终于肯来了。”

放下竹簸箕，杜梦楼起朝外走去。

，可对外人却不仅仅如此。

“话我已传到，走不走由你。”杜梦楼转便要迈步。

杜梦楼走至那人面前，直视着他，轻声：“你打扰了毒圣的清净，请你离开。”

“你去让那小混远些。”霍成君翻阖，已是十分地不耐烦，“他今夜若再，我就将你二人一齐扔到崖下！”

两人视线相对，一样的平静，一样平静下的暗涌，仿佛等待，仿佛试探。

杜梦楼怔了怔，却是沉默不语。他无话可说，他希望白靖芳记起自己，可他不想白靖芳也记起那段经历。然而他与那经历本密不可分，那暗无天日的绝望以及令人厌恶的龌龊牢笼。没有日夜，只有看似无尽的折磨、痛楚、饥饿和他对他的冷漠无情……

“你招惹谁不好，招惹他的儿。”霍成君冷哼一声，：“他们白家父如今颜面丢尽，就想来我寒玉潭兴师问罪？”

“这样的弟弟你还想要将他找回

白靖芳望着他，：“云梦山庄里无忧无虑的雪舟，是件可的玩意；宁王府受尽侮辱的雪舟，是件可悲的玩。他有个视若神明一般的哥哥，可他是傻，不知他哥哥也是别人手中的玩意，玩。”

白靖芳走上前站定在了杜梦楼前，近得几乎没有一丝的空隙。初遇之时，要仰起才能望的睛，如今却要微微垂下视线。

“雪舟是谁？”

霍成君不喜被人打搅，所以所居之地遍布毒雾，即便内力盛者可借铁索穿越峡谷，却不见得也有那昆仑沈慕来的本事，能毫发无伤地毒雾之中。

杜梦楼嚼了嚼，偏首将残渣唾在了地上。

从少年到男，从雪舟到白靖芳，这个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比杜梦楼要了一些，比杜梦楼更有力量和气势……他原本就该如此，不是吗？明明是怀虚谷的少主，是天之骄，若非差错下的际遇，杜梦楼只能望其项背，怎么会觉得他可怜得必须仰赖自己？白靖芳俊得令人见之忘俗，犹如落凡间的谪仙，他有足以让人心动的容貌，以及纯洁，谦逊，温良的品德……杜梦楼似乎是第一次真正审视着白靖芳，而非他记忆中的雪舟。

杜梦楼停下脚步，猛地转回了。

穿过层层毒瘴，只见崖边上立着一白的影，那影笔直。

短短三个月未见，白靖芳竟消瘦得厉害，简直又像回到了一年前宁王府之时的狼狈。然而他面十分平静，气度沉稳，目光定。

“我如何教徒弟？他又是如何教儿！”霍成君半倚在竹榻上，看着杜梦楼的背影，饮一茶了嗓，继续：“成亲当晚儿媳便与南海天蟾的弟私奔，哼！白青夏自诩清，向来鄙夷天蟾暴戾无情，还不是他怀虚笛略逊天蟾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