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那天让车停在半路上是打算见纳夫塔利？原来他真的不是去见茱莉亚小的。我听到座下的木凳吱地舒了一气。

“不过呢，他虽然不承认，我还是可以肯定事了，因为第二天德尼家的仆人就过来给了他报酬，让他不用再去画画了。”

“我觉得他看了，虽然不知是不是无心的。”吉布森又拨起他杂货铺里年久失修的机械读写桌来，捣腾起一阵尘，“不过我觉得在德尼家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那天晚上回来纳夫塔利的表现有怪——他总是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妙：

神神秘秘的，您知。不过他看在情分上好歹还是告诉我一些事。在去德尼家画肖像之前，他收到一封寄错的信，是德尼把信装错了信封，那封信原本是要给莫雷尔小的。”

“了什么事呢？”我赶追问，木凳发咿呀一声。

关于在德尼家画像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朋友卡尔家听到的一些事大概可以作为佐证。那时，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整理好整个前因后果一气告诉凯恩，让他的心和我的胃长痛不如短痛！

“你参加过那个画友会？”我漫不经心地扫着报纸上那些铅字，装模作样地抿了一铁线蕨糖浆茶。在这样一个凉的日一边看报喝茶一边讨论艺术，实在太风雅啦！

“两派画家开始了论战，沃，你看，”那时论战还不激烈。卡尔咧着凸的下颌上的大嘴笑，凸的下颚让他的脸独个人风格——仿佛一颗硕大的蚕豆，“老派画家说，社界不过互相恭维；但新锐画家们说既然艺术越来越大众化，那么也会越发个人化——这个叫杜兰的还算说得中肯。”卡尔最后摇笑着总结，“我是没有绘画天赋的，你知，沃。虽然我觉得学院派画家纳夫塔利的画是充满了现实的，但也确实老气了。

“对啊。不过因为茱莉亚临摹了提香的。纳夫塔利说：‘我认为你们在这个阶段，应该多画一些实，哪怕是最简单的石膏几何。’让她很是窘迫。

自从我确定了艾德里安和茱莉亚的关系之后，就故意逃避与凯恩的碰面，常躲到卡尔家去，那个在那年天少有的飒的多云天，我们两人坐在客厅里一边看报一边聊起天来。

“他听从我的建议邀请德尼月初到林荫大的谢瓦利埃咖啡馆见面。但德尼没有回复他，也没有来。”

吉布森一瘪嘴一耸肩，红打结的胡仿佛萝卜须一般抖动着：“天晓得。不过既然他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只好劝他给德尼写一封信：‘我知你没有画完那幅画又收了报酬心里不安。’

“他的话异常多，一回来就问东问西，什么我的凳修好没，他某支画笔的开叉得不能再用了……您知他是多么少言寡语的人的！

“在之前我被拉的那个画友会——你知吧，茱莉亚的那个，之前他竟然还批评了雇主茱莉亚小。”

给莫雷尔小的情书被装错了？我觉自己猜到了一大半事情的经过。“纳夫塔利先生看了那封信？”

“德尼？艾德里安？”我抛开那些对于风雅的莫名慨，皱起杂的八字眉。

“我问他：‘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说没有。

“是啊，只有德尼一个人帮茱莉亚说了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