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痪了的丈夫也来了，坐在木制椅上，一白裳，温如玉。

“活下来了，但是双了。痪之人养护费用极，她不好意思一直留在云谷，托我帮他照顾一下夫君，自己下山闯。我脆就让她来七星堂啦。”

檀栾“噗嗤”笑了声，九尘也笑，“我现在伤这手艺还是得她传授呢。”

“那他夫君……？”

最后把账本砸在他面前，告诉他债没还完不准死，不然就把夕娘抓了卖去窑里。

杨林几乎要与他拼命，却被他狠狠嘲笑了，“你的剑不是只会用来抹脖吗？”

“你觉得你不能动就给不了她幸福了吗？”

同脚地往前走，走到堂前把他抱起来跨门槛，提檀栾才想起自家没有门槛的说……

“夕娘，是你的老相好吗？”

“她一个弱女，为了你去闯江湖。她有这份傲骨，你就不能有志气吗

“的确是见其容带泪取的名。那天刚这伤药，她背着夫君来云谷求医。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自己找到的。凭一双几乎跑遍了西山七峰。那时候落魄，听说跟我比个本事赢了就能提要求，就来跟我比刺绣。”

为了缓解尴尬接连几大步走到椅前，顺势就让他坐到了自己上。

夕娘离开之后，他夫君杨林不愿拖累她，几度寻死。有时候提前发现阻止了，有时候是差一就救不回来了。

“那还问？逗我玩？”看着大手又要到咯吱窝，连忙投降。

“不是不是！我领过‘夕颜’。”

“此言差矣，咱现在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了。”

九尘低倒着亲亲他的小嘴，“你猜？”

“老相好只有我。”

不等他回答就背着他去看因打战缺手缺脚却还在田间辛勤劳作的汉，带他去七峰一一看过来，看没手的怎么用脚踩用机械鼓风、切药，看没脚的怎么用手算账、画符，看手脚都没有的怎么用牙齿下搭着把药包起来，看瞎的、失聪的怎么用剑舞霜华……

玉笑月光，晚霞染作橙芳华。

夕娘迎了上来，“前段时间跑哪儿疯去啦？”

九尘问他：“你觉得你死了夕娘是会随着你去还是再嫁？”

九尘的伤药中最名的就是“夕颜”，檀栾地偷偷转了转珠。

“阿林听你回来了持要来见见你，我也拦不住。”

白皙修长的大手递过去一坨蚕茧，“找宝贝去了呗。”

他这才丢了剑到找夕娘。

杨林倒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夕娘貌年少，只有他死得净夕娘才能重新找个好人家。

再带他去天枢峰遥望当年的栾雄旧址，问他知不知那里埋了多少风华正茂的西山师兄弟，问他知不知活下去究竟有多难。

等她走了，九尘戳戳檀栾的脸，“怎么啦，睛转得像只小狐狸一样。”

真要死的人从来不说，直接就去了，说了的大多不想死，要么博取同情，要么惺惺作态。

“我竟不知还会用来保护媳妇儿啊？”

两人被他摇晃脑的模样逗得一笑，在他们心里九尘就像亲弟弟一样，那些年若不是得他仗义相助也没有今天的他们。

九尘笑着与那椅上之人拥抱了一下，那人笑着拍拍他的肩，“你还是老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