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先帝的份，却实在让人难堪。先帝的母亲不过是唐家的一个婢女，那婢女刚怀上孩，便被唐家夫人赶了家门。那婢女也是苦命之人，无依无靠……否则也不会去婢女了。她怀六甲，举目无亲，艰难地把孩生了下来。有夫人在，她也不能去找一找唐家老爷，母二人就那么相依为命，过了十七年。”

柳静说此，又叹息一声：“那婢女便在这第十七年，染上了重病，先帝为了救她，带着她四求访名医。为了凑足路费，先帝一路上到各搬运货、烧火劈柴，没人招工的时候，甚至连当街卖艺都过……到底上着世家的血，先帝就算这些事，也不愿去盗窃乞讨。”

刘承知，接下来的故事，该是先帝如何征战四方一统天下了，可是柳静说这些什么？

刘承暗暗心惊，先帝征战之前的事，他还真没能听什么人说过。便是野史和市井言，也很少有关于这些事的内容。这婢女所生一说听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可想想这些事就算是真的，也定然会被抹去，于是也只得半信半疑地听了。

而刘承又是朝廷中人，听他这样随随便便把先帝的事说来，岂能不皱眉。怪不得他事先还要同刘承说一句别怪他言语不敬。

他每说一个字，刘承的脸便沉一分。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可到底说来不好听，杀兄篡位有违常，乃是先帝一生的污。这件事放在当年有谁敢说？稍微提一句便是重罪。就算在如今，这事情也一直被压着，又有谁敢像他这样明目张胆地说来？

柳静继续：“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待，何况一别经年。先帝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落魄少年，很快便成了大公的左膀右臂。大公待先帝也极好，给了他最多的信任，封他将军，给他兵权，给他荣华富贵……后来，大公还发现，这个人是他的弟弟，也有心让他族谱，重回唐家。可这兄弟之情，最终也敌不过权势。最后，先帝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他又想了想古时那些开国功臣的下场，担心大公若是登基称帝，自己也会因功震主而死。于是，先帝最终亲手杀了大公。唐家也不止唐大公一个，其他人自然对先帝意见颇多，

至于那位唐家大公，正史里面不过寥寥数笔，谁又能想到，这背后还有如此多的情节被省去了。柳静所说的若是真的，那唐家大公还真是先帝命中贵人……杀了自己的恩人篡位，岂不又是先帝的一个污。

“一锭金，足够从南走到北走几个来回了，可惜这时候那女的病已经拖得太久，还是没能撑过去，先帝便成了孤一人。没过几年，天下纷……这唐家大公也是个天纵之才，有野心有魄力，自然也是要称霸一方。他募兵买，招纳贤士，而先帝就在这个时候，带着一众兄弟投奔了他。”

说这里，他忽然笑了一声，这笑声听起来有些许嘲讽的意味：“可先帝跟的不过是个婢女，于文于武都没能学到什么，并没有什么艺可卖。连卖艺都没什么好式，自然是没什么人乐意看的。有一次便被一富家少爷当众羞辱了一番，正巧唐家大公路过，不仅将那富家少爷教训了一顿，还给了他一锭金，告诉他‘古来王侯将相生于贫贱，好男儿志在四方’。”

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