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曲折幽暗的地下隧被彻底地照亮了。也唯有这一次，雨与火焰不仅并存，更相辉映着，朝地底的黑暗发了挑战。

他正想到这里，忽然觉到那伽也握了握他的手，接着搂住他的肩膀。

他觉到那伽略显疲惫地依靠了过来，然后抛了一句话。

——

接下去的一幕幕，就像是去年除夕那一夜，明若星与何天巳在牢废墟的壶天里所看见的那样。

此情此景，虽然明知前的一切都是虚妄，可明若星依旧忍不住要从心底里发一阵沉重的叹息。

被发簪刺中的武官仅仅只是受了一伤，但盛怒之中，他却一拳击碎了手无缚之力的十一岁少女的颧骨。少女轻飘飘地飞了去，后脑撞击在大的木上，咚地沉重一声，从此再无声无息。

他第一次知，原来也藏匿着一磨尖了的发簪。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信，原本应当在她的及笄之年，现在发髻之上。

救火的人很快也赶来了，可他们的到来除了送死并没有别的意义。

天泽是前朝遗孤，那也就意味着那伽的上的确淌着皇室血脉，不过四五百年下来，应该也变得非常稀薄了才是。

明若星的手偷偷地摇晃几下，握住了那伽的手。他知那伽此时的心情，必定比自己的更加复杂。

可她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

火焰以他们的作为板，跃房屋，在院里四散奔逃着，所经之，全都飞快地明亮起来了。

见了鲛童们的惊叫声。

天泽撞门而时，看见的就是一条殷红的血线，一路蜿蜒着朝他这边淌过来。

那仿佛无边无际的愤怒与悲伤，从那个名为天泽的少年瘦小的里源源不断地满溢来，化作了支撑他的动力。

鲛人们与役他们的那些“统治者”展开了殊死的搏斗。最后金红的火焰随着从地下满溢而，将整座金鱼村完全地吞噬了。

“……”

但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火焰的最，天泽目送着幸存的那些鲛童一个个跃井中，游向他们此生从未见过的大海。而后，他独自转，前往那个最初的地狱。

滂沱的大雨，愤怒地从空中砸落下来，在雪地里砸一个个的坑。却浇灭不了从那间血房屋里冒来的、金红的火光。

“天泽……好像是我的父亲。”

隆冬的金鱼村里，突然响起了沉闷的冬雷。

尽年龄相差悬殊，但是明若星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肯定，至少少年时期的那伽与天泽有着七成的相似。而这几乎不应该是偶然。

曾经冰冷腥臭的牢终于有了度。腐朽的牢笼被一间一间地打破了。那些漂浮着、蜷缩着的苍白幽魂，全都获得了自由。

原本晴朗的雪夜，飘来了大片大片的云。北风一阵过一阵，冷得刺骨。地面上的积雪被重新刮向天空，可再落下来的时候，却变成了雨。

他仿佛又听见了四年之前，母亲在他耳边最后的那一句叮嘱。

那几个大魁梧的武将已经被火焰吞噬了。他们化作一个个人形的火把，在肢烧焦的剧痛中惨叫，睁睁地看着表的肤被烧一个个的窟窿，里的油脂沸腾燃烧，发与他们灵魂同样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