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同妻林氏一回自己院落，情绪黯然，忽然问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如幼亭？”

益长公主去岁在梅枝上收的雪还有一翁，今夜索全都煮了，钟意叫人取了三只莲杯来，亲自沏了茶，分别送到那二人面前。

“这观里的女人，我一个都惹不起，”李政无可奈何：“哪里敢来。”

今日是年关，大好的日，钟意也不想与他再生什么龃龉，益长公主是他嫡亲姑姑，真闹得僵了，彼此脸上都不好看。

作为兄长，沈安为有这样众的弟弟而骄傲，但这并不妨碍他羡慕弟弟，甚至是妒忌他。

“这还是居士一次为我斟茶，”李政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受若惊：“合该记一辈的。”

她略微一顿，顺势停住了。

钟意落座，笑：“两个姓李的一起欺负人，这可不应该。”

“姑姑，你姓李，可不姓沈，”李政听得无奈，笑：“怎么净往我上泼凉。”

益长公主还记得他在清思殿宴那日说的酸话，眉梢微动，见钟意未归，方才压着声音问：“你当真动心了？”

沈安与沈复是同胞兄弟，论及相貌，其实不分下，然而一个长于世家大族的母亲膝下，另一个养在大字不识几个的祖母院中，情才便是天壤之别。

钟意了内室，见李政便在益长公主对面落座，倒不奇怪，自去炉边手，却不搭理他。

“因为我是女人，天生便心疼女人，”益长公主：“别的地方我不着，你要敢在这儿胡闹，趁早远些。”

李政往前厅去见益长公主，向她问安之后，便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怎么会？”林氏温顺：“我从没有这样想。”

李政：“姑姑觉得呢？”

李政见她如此，也不上前讨嫌，静坐着不说话，目光却落在她上。

“可别人都说我不如他，还有人说，我该庆幸自己早生几年，勋爵又叫嫡长承袭，否则，我连世的边儿都摸不到，”沈安落寞一笑，：“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其实……能谅太殿下的。”

就像林氏庆幸钟意没有嫁安国公府，叫她上多一个蜚声长安的弟媳一样，沈安也有些庆幸弟弟没有娶一个门贵女，将自己小的妻衬的更加一文不值。

青檀观。

“怀安居士在此家有些时日，”益长公主静默片刻，：“我听她言谈，绝无还俗再嫁的意思。”

益长公主知她心意，顺势止住了话。

李政讨好的笑：“我不说了，行了吧？”

太那样明亮，光芒灿烂，令人不敢视，可近在它边，被衬的黯淡无光的星辰，其实也很难过吧。

益长公主失笑：“青雀自幼顽劣，倔脾气上来，皇兄的话都不听，倒被你降住了。”

……

茶清透，香气也沁人，李政低看了好

都没守，便各自回房了。

“你知便好，”益长公主轻轻说他一句，略微前倾，正待说几句别的，却听外间有人笑：“居士回来了？”

“再则，即便是还俗，也有沈幼亭呢，”她不愿李政将钟意的生活搅扰的一团糟：“几时能上你。”

“你要喝便喝，不喝便算了，”钟意：“少油嘴，耍嘴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