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皇帝才问：“除去姨母，方才是谁在殿内？”

“人生苦短，正该信由缰，行万里路，方才不算辜负，”来人笑：“困于尺寸之地，好没意思。”

说是收用，更多却是折辱，直到如今杨氏也无封号，同巢王所留侍妾共居一殿，勉度日。

内侍心一震，恭声应了：“婢遵命。”

“若是别人，必会被你问住，但我不会，”那人大笑，声音朗：“我祖母欠佳，自去岁起，我便素，为她祈福。”

“我听尊驾音，”钟意将钓线缠起，回面对来人：“并非长安人氏。”

钟意没那么贵，但也不想吃苦，待玉秋取了来，便佩上了。

“既然如此，”钟意问：“来此有何贵？”

原太妃荥郑氏，素有贤名，得以保全，幽居长乐门，与幼女归德县主相伴度日，巢王妃杨氏却被皇帝收用，纳后。

“哦，原是她，”皇帝颔首，又问：“青雀现至何？”

“虽说门不禁荤腥，但杀生太多，总非好事，”来人缓带轻裘，意气风发，真有些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度风的意味，他说：“女冠，你的心不诚。”

这日是个好天气，钟意在房里呆的闷了，书也读不去，索让人备了钓竿渔，往华山东侧的湖边去。

那人复又笑了：“女冠想学庄吗？我却不是惠。”

崔氏不放心，临行前特意叮嘱过两个随行侍女，叫仔细照看。

“外边太有些晒，居士还是佩上帷帽为好，”玉夏取了钓竿，玉秋则去箱笼中翻找：“若晒伤了，不知要多久才能养回来呢。”

武德殿迫近东，相距极近，让秦王住到那儿去，其中意味，难免叫人不安。

……

“秦王殿下昨日过凉州，”内侍：“再有半月，便可还京了。”

那人一顿，答：“草木无情，当然也没有心。”

钟意也笑了：“草木难没有心，不会痛吗？”

“让人将武德殿收拾来，”提起，皇帝语气明显的舒缓起来：“等青雀归京，便叫他住到那儿去。”

了嘉寿殿，皇帝不发一语，随行内侍随其后，无一人敢声。

秋时节，自是天气，偶尔行，也极得趣。

来人答：“的确不是。”

钟意也没回，反问他：“尊驾难素吗？”

这都是多年前的旧事，然而于窦太后而言，先丧二，又失十数亲孙，这样锥心刺骨的伤痛，至死也难忘怀。

静二位县主。

……

钟意生得一贵，肌肤如雪如缎，一滴从肩到手背，都能不破不分，这矜贵也是难养，晒得久了，当晚就会觉面颊疼痛。

朔风起，秋鱼，这时节钓鱼，正是恰到好，钟意静得下心，对湖坐了大半个时辰，木桶便已经半满。

不可尽用，猎取过多，反倒不，她收了杆，正准备回去，却听不远蹄声达达，一直到近前才停下。

钟意：“尊驾并非草木，怎么知草木无情？”

钟老夫人知胞心里苦，可这事是没法儿劝的，谁碰上都受不了，唯有长叹一声，静默不语。

“太后请怀安居士，”内侍小心答：“应是居士在侧。”

“岁月本长，而忙者自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