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到今天孙大支支吾吾的样，心底的疑惑更大，可第一这车的确是往北京城走，其次他要真沉不住气，叫这两个伙计把他给送回去，以后他还怎么这个家。再说如果真是洋人请他，他要避而不见岂不是连中国人的脸都丢光了。

暗夜里的枪响惊不醒早巳被战争折磨的麻木的北京人，洋人更不会在意。林玉堂一手拿著短剑著那个请他的伙计的下颔，另一只手横举著，握著还轻轻冒著烟的枪，枪的方向，那个赶车的人浑发抖的蹲在地上。林玉堂看都不看那个人，只盯著前那伙计说：“这是洋人造的新货，不要命就逃。你就算一气吃上十颗枪儿，我还有几颗留给他。给我过来！”

林玉堂皱著眉想著，突然想到自己倒是被温玉给同化了，把一个法国人的通判也叫成了洋人。他转著手上的扳指，眯著睛想起这几个月的事情，这个温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戏？要说他善，他敢趁他病倒了，让自己活受了一个月的病苦，还差一命呜呼；可要说他毒，他又在病中细心照顾自己，冒著危险去北京城给他请大夫，温玉肋骨上的那片瘀青他也不是没看见。

林玉堂坐在那辆青布小车里，伸手挑开帘往外看了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来到底是到了哪儿。但远远的，似乎可以看到那黑压压的城墙越来越近。

雪夜中的北京城静谧的沉睡著，本该是各家炊烟袅袅的时辰，却如了夜一般黑暗。林玉堂挑著帘，仔细分辨了一下街边的景。他的手往腰间的枪那里摸去，又把那短剑了来，扬声说：“我不大舒服，停车让我下去呕呕。”

从温玉帮他穿衣服的时候，林玉堂就想到过这一层，可这事儿他只放在心里面想，怎么能嚷嚷来？林玉堂转著扳指，心底下似乎被针扎了一下，淡淡的泛去，得他四肢都不舒服。

那赶车的连带爬的爬过来，跪在林玉堂前磕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小的只是个赶车的。大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

“闭嘴！”林玉堂冷笑了一下，看著那个伙计说：“说吧，谁叫你来诓我的。”

那一枪的后座力让短剑稍稍剌了那伙计的脖，

林玉堂叹了气，不想再去想温玉，又转念想到晚上的事去。他心知如果今儿晚上有事儿，十有八九是冲著屋下面那个地窖去的。要是真的有人打那边的主意，那个地窖就是为了这时候挖的，没有钥匙，就算用炸药去炸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办到的事情，不过温玉恐怕就保不住了。

撞到一个人的上。他抬一看，惊得叫了来。

几片雪飘来，迷住了林玉堂的。他睛，放下帘，这车果然是往北京城里面走，他大概是白担心了。可林玉堂心底下还是不踏实，这两个来接他的伙计太蹊跷了。虽然他在盛隆楼见过其中一个，但那天晚上拉货窖的人里面却是没这张脸的。这个小院的人，都用的是那晚上拉货的人，赵二爷是个稳重人，理不会叫一个生面孔过来。

他咳了一下，直起，又挑开帘往外看。转间的工夫，已经到城门了，城门空的，大概是因为下起雪的原因，没人守著，那车迳自的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