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小小的一张黑白照片嵌在木槽里，黑诺睁大了睛，贪婪地想看清楚照片里的人，那个人眉若弯月，面若玉，嘴角微微上钩，两条大辫漂亮整齐，圣洁而慈悲。黑诺从来不知母亲容貌如此清尘秀丽。

黑诺应答，并且请教230区怎么找。知在2楼的黑诺不耽搁地踏上阶梯，不难找到30号木架区，至少几百个盒位黑诺一个个找过去。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下，那三个字黑诺视线－－任华娣。脚下生钉，窒息，那一方红布下一个小小的黑木盒是他的母亲。

送母亲回到沉寂的大楼，拭好木盒，黑诺亲吻那照片，轻轻放下。

去了，这个家从来没有祭悼过黑诺的生母。黑诺知清明节的时候，三个哥哥里总会有一个人去殡仪馆的骨灰堂看看母亲，可是他不敢有话题。

黑诺跪下：妈妈，谢您给我生命。我您。

黑爸不否认他前妻，一生只有前妻可以让他有的情，但是他要过日，情属于前妻，日里的伴属于周小玉。情死去，躯壳还在日就必须继续。这些年无论多艰难，他都持着每年支付寄存骨灰的费用，而不舍将她送回青山秀的故乡。所以，黑爸知周小玉的不满，知周小玉的委屈，黑爸才不多生是非。而且，即使早一年，要他挤5元去烧纸，也是奢侈行为。

施言充分利用双胞胎休息而黑诺得以放下教鞭的机会相聚。这个下午狐朋狗友了一个新开业的大型旱冰场的招待卷，振臂一挥的集行动。小时候他们都是室外天然冰场里的舞者，本不衷旱冰。可是近几年这东西

直到火焰熄灭，残灰带着未熄的火星旋舞到空中，黑诺才不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脸，的？不可置信自己居然没有一滴泪，黑诺由蹲改坐。

呵护着捧着木盒，好像搀扶到母亲的手一样，黑诺来到馆外的野地田埂，摘下脖上的围巾铺到地上，才把盒放下。

妈妈，我很幸福。

45分钟，这45分钟的路是他和母亲的咫尺天涯，这45分钟他走了将近20个夏秋冬。妈妈，我走得太慢，来得太迟。

黑诺，推开门，值班的大爷窗探：“一个人？”节如果家人拜祭，去世的一般都是长者，通常是全家来烧纸。

第一次为母亲祭奠，黑诺学着别人家的样，画好圈以后在圈里燃起了纸钱。别人家好像都是念念有词，黑诺的脑里却是空的。他只是专心致志地添纸，燃烧，看着空气在火焰中的颤动。他烧得心无杂念，为燃烧而燃烧。

初二，爸妈和弟弟们走了，成家的哥哥去岳父岳母家，单的也忙于应酬。黑诺骑上弟弟的自行车，先到零星摆摊的市场上好不容易买到纸钱，然后骑了45分钟到目的地。站在那扇冰冷的铁门之前，黑诺突然胆怯。

施言察觉黑诺看过母亲以后的变化，他神情中经年的忧郁悄悄飘散。这是因为黑诺象爸爸汇报的时候，黑爸说了一句：以后放假记得去看看你妈。简单的一句话，黑诺等待了多少日月，他终于被父亲宽恕了，他终于走了原罪的沼泽。

妈妈，我第一次来看您，您很，超乎儿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