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我活人死人皆可医，唯独不救那些个不愿合我看病的病人，病膏肓，说的便是这一类。不作为，有时反而更易生事端。你既一心求死，不知这几年来看开了否？”

我扣玉兔的手指，默默看着药王完了针灸，再给玉兔了药。玉兔中途呛了一下，有些要醒转来的意思，不一会儿却又睡了过去。

他便乖乖地躺着不动了。

小兔，你希望我再些什么呢？

玉兔的手被我握得洋洋的。我凝视着他，暗暗想：

药王笑眯眯的，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你着惯着，自然也是好的。兔么，经常都是要哄的。”

我刚成仙时，的确十分不情愿，但也没有药王说得如此无可救药。那时我下意识地将凡人时的记忆剔除了，只望得见在忘川边上的生活，日复一日地看着岸边那些红石蒜开了又去，鬼魂走了一波又一波。

半夜后，玉兔醒转了过来，一睁便望见了我。

直到后来我遇到青龙，遇到嫦娥月老，熟悉了判官孟婆一神仙，方晓得神仙也有各自的苦与好。再然后，我就遇到了一只兔，他来我府上窜，要我下凡，给兔儿爷一族正名。

我轻轻碰了碰玉兔的睫，静听着我自己的心声。药王说的这句话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老神仙被他气得直：“你还是老实一的好，好好养元神，化原型养着，你这伤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好不得行。”

他望我，我望他，最后他又开始傻笑，挣动着要我抱他：“谢樨。”我赶把他下去，俯抱了抱他，再吻了吻他的额，低声：“不要动，乖乖的。”

药王在旁边，数落了一顿他事不考虑后果的行为，但是我看玉兔那样便没有听去。他眨着睛对老神仙谢，却在暗中着我的手指，十分开心的模样。

我：“我……只晓得，喜一个人，便要对他好。”

玉兔望我，我再：“听话。”

我也听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单单对他好还不够，我须得再些什么。

我又想了一下。

他有了化形的力气，便又乖乖地变了兔。药王很仔细地为这只兔再了

我觉得神仙与死也并无大差别。

你的良。你的情况我也知一些，当初玉帝封你为仙，你似乎还有些不情愿？”

我发现，我下凡后回回情绪激动的时候，都是这只蠢兔引起的。一次是从青楼中来之后，他造梦，让我记起了我娘。再一次是我要同他分开，他追着我去了灯节前夕的街，那回我刚晓得了我以前为什么要死。

见我不说话，药王：“想想也好。年轻人还是要对生活有些念想，若是连过去都正视不了，要怎么往前走呢？我看星君也并非不懂事，他晓得要怎么喜人。”

胡天保死了便死了罢，张此川他和谁在一起，和那皇帝搞了什么幺蛾，我既已是神仙，又关我什么事？若不是我须得看好我边这只兔，我也不会屡屡探查，想着提早将此事结束。

我想着想着竟然有些气闷，看着前玉兔沉静的侧脸，突然萌生了掐他一把的想法。

怎么喜人？

我为什么要想起来？

也是下凡之后，我才慢慢地揭开我前生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