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瓮声瓮气地问我：“天明了么？”

他再次翻了个，把茸茸的肚亮了来，我听清他说的什么了——“嗳，不争气，梦都梦不到，谢樨你太不争气了。”

我：“本来是活不了的，只是我在迷蒙间撞见一黑一白两位无常，他们

古人有云飞鸟各自投林后，“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净”之说。如今我见的就是这个场景。谢家府邸比我老胡家的院落还要阔大，满地堆着白半透明的纸钱，一望过去还以为是落雪。

我咳嗽了一声。

我：“上仙，中午了。”

我再睁开时，看见的是一方惨白的帐幕，像招魂幡一般在风中摇。床燃着香，还是那壮如幼儿胳膊的大香，熏得半个房间云雾缭绕。

他弯起睛对我笑：“一会儿再见了。我很快就来监督你。”

就冲这实诚的死人香，我都要怀疑那真正的凡人谢樨是活活憋死在这里的。我下意识想使个闭气的法术，却发现我元神了这之后，神仙骨似乎也被封闭了。我着气，大咳几声，又怕这诈尸的动静吓到旁人，于是扯起嗓微弱地喊了几句：“来人！”

那人嘴张得圆圆的，最终还是没发声音来。这跟打呵欠打到一半其实是一个理，十分磨人，再看向我的神中还带了一些遗憾。

那人立刻惊地了起来，回望向我。我在他大喊声之前淡淡地了一句：“我不是鬼，不必惊慌。”

我在白绫飘飞、满目鬼钱中走了半晌，终于找着了一个人——那人穿着褐短衫，背上背着一个大的包裹，正弯下去寻捡能带走的盆老瓷。

我：“再有两个时辰便到了，我们选的那两个凡人，死的时辰是差不多的。一起门罢了。”

他又问：“凡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日见到了之后，你梦见你的小情人了么？”

“您……您怎么活了？”

我：“嗯。”

想提醒他我是个断袖，这么一起睡，传去不好听。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一双小睛一眯一眯的，似乎即将撑不住地睡过去。我叹了气，宽了外衣，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给他空一大半位置，怕晚间压到他。

我：“没有。”

然而，这声响后仍然不见人来。我耐着等了等，终于忍不住掀开了上的裹尸布，推开了房门。

我忍着在这只蠢兔的脑门儿上敲一记的想法，睁睁地看他又睡了过去。我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他才真正清醒过来：“谢樨，早上好。”

他打了个呵欠：“中午好。谢樨，今天是不是到了我们附的日了？”

☆、重生

我：“一会儿见。”

结果半夜时，我愣是被一团兔给压醒了——玉兔睡着睡着爬到了我的，尾对着我的鼻尖，拱在我怀里睡得香甜。

我没想到他的兔形这么重，险些被他压得背过气去。这样丧失了人自由的状态持续了几个时辰，快到天明时，兔才打个翻了下去，把自己摔醒了。

他这才变回人，下床洗漱。到时间后，我和他站在胡家院门，轻飘飘地飞上云端，各自找着那飞升的魂灵。

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影，我一角踹翻床尾的香鼎，满意地听见了一声堪比惊雷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