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要撕裂自己了。

上级：“你发什么疯？他杀了我们多少同志！”

走廊里的小护士听到他的大叫声，推开门问他了什么事。但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所有的痛苦都像是般退却，化作一沉的倦意。

07

元嘉看到刑架上挂着的人。

元嘉如雷轰。

元嘉几乎跪下了。

那么多耳鬓厮磨，那么多嬉笑纠缠，那么多情意重，但是这个问题却只

这更像是一个短促的，恍惚的梦。刚才的痛苦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恐惧，黑夜里，病房中空无一人，只有走廊昏暗的汽灯提供了隐隐约约的光线，从狭窄的门中透来。

一时之间甚至无法呼。

元嘉像是被这疲惫的浪打中，也说不好是否是因为困倦，他几乎是昏迷过去。

他又痛苦地想，为什么是佛狸，为什么又是自己来这件事？

上级批评完毕，把他送到医院包扎伤，要求他今晚不准离开医院，要好好养伤。还找了几个护士看着他，告诉她们，这是他不听家长的话，一把年纪还天天好勇斗狠、打架斗殴的小兄弟，要她们看牢他。

上级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的睛就那样黏在那个可怕的人影上，直到人群像般涌，直到街拐弯，他再也无法看见。

他苦涩地问：“他在哪儿？”

他想，那就是我的佛狸。

这个人是谁呢？他迷惑地想。真可怜啊。

他却觉得万分恐惧。

……

他的心坠了无边渊。

就在他膝盖沾地的一瞬间，他被上级拉住拽小巷。

他沉默了一会儿，静静问：“可以杀了他吗？”

元嘉近乎绝望地看他，他中带着那么多恳求。

元嘉几乎是甜地回忆佛狸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说过，与其落在日本人手里受尽零碎折磨，还不如落个痛快。

“太惨了！”护士们说，“不成人形！”

元嘉跟随着人，盲目地向前走。

他想：“未必是他呢？可能不是的啊。”

这天夜里，元嘉在剧痛中醒过来。

上级沉默。良久，他说：“他杀了我们很多同志。”

他几乎被疲惫压垮。睡了一觉之后，反而比三天不睡还累。

日光那么晒，把人的睛晃得泪不止。四看看，到都是光斑和人们苍白、漠然的脸。人群似乎也能受到他的绝望，他们为这么苍白、颓败的男人让开路。

刑架上的人动了动，他向元嘉的方向扭转面孔，空的眶和溃烂脓的脸。

那个瞬间，他庆幸地想，那一定不是我的佛狸。

元嘉在小姑娘们的窃窃私语中醒来。

他又想：“完了，这一天还是来了。”

姑娘们唧唧喳喳地回答：“一个军统特工！”“被日本人抓住了！”“公开死呢！”

元嘉问：“你们在说什么？”

他很痛吧？

元嘉轻轻地问：“不救他吗？救救他吧。”

我的佛狸虽然瘦瘦小小，但很神，就像一只勇敢的小豹，那么有活力，那么危险。他的睛那么明亮，他的嘴那么鲜艳。

元嘉茫然地。

他方才觉得左剧痛，现在仍然视不清，但是莫名其妙地没有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