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疼得不行的时候外婆还是会怀抱希望地对父母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开刀吧,切掉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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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下)4
後来母亲告诉了当时在北京念书的弟弟,弟弟很快就过来了。父母见邱景岳没日没夜忙,脸很差。外婆也在他们面前掉
泪,说拖累了他,看他瘦得不成样
,心里不好过。於是让邱景岳晚上不要守著了,回去好好上班。
有时他会梦见她病危,他对她说不能开刀的那个时刻。他不记得她的表情。那时她似乎也没什麽气力什麽表情。有时会梦见她摇著拨浪鼓,唱著
眠曲,温
又让人安心。而他醒来後,记忆中却并没有那样的场景。
在老人的观念里,开刀可以治好一切的病。
邱景岳说不能开刀。
我不你。我求你今天过来一趟。
多年以後,邱景岳遇到什麽说不的话,都能想起当时。他对最亲的人,说
了最残忍的话。没有人敢说,他却不得不说的话。他记不起自己一辈
面对过多少次这
时刻,理由就是他的职业应当比别人更
。
外婆没有再问什麽。她似乎明白了。
张宁说我以後上哪,你别问我了。
醒来後他能想起的,都是遗像上的那个笑容。
外婆问他不开刀吗?
邱景岳说好。
邱景岳说好。
那之後邱景岳很少回家。七月初忙於肝胆病论坛一事,忙得不可开,他就住在他租的小房
里,开会过後他开始
老总,开
是三天值一次班,到了年底,胃
外的那位医生
满了时间,就变成了两人
班。邱景岳一
儿也不在乎,能忙到没有时间想事情是好事。
她满意了。她来的时候像视察工作,对外婆、父亲、母亲问了好,坐了一小会儿,说工作忙,要回去了。彬彬有礼,像个客人。
镇痛药在家乡已经从非甾类升级到了曲
多,不
用後又升级到了
服吗啡、注
呱替啶。外婆住院过程中一天比一天虚弱,消化内科的同事暗示邱景岳没搞
,再不拖回去怕回不来家了。邱景岳和父母商量,父母说这麽回去,怕外婆有什麽预
,心里不好受。邱景岳说那再住几天,我和她说说。
邱景岳不知该怎麽对她开没有开刀,不可能开刀。那等於夺取她最後的希望。弟弟回北京去忙毕业的事後两天,邱景岳对外婆说嬷,我们回家了。
廖轩在下半年回来了。他的岳父退回科里,说是要再
一年才退休,但被请去了分院坐门
外婆过世以後,他时常会关於她的梦,
的最多的,是外婆在楼下
饭,他又惊又喜,觉得好久没见到她了,拉著她的手说嬷你回来啦。她就朝著他笑。她的笑容那样熟悉。
张宁说那我辞职吧,你跟我爸说你养我,跟他要钱。
丧礼过後的家冷冷清清,外婆住过的一楼被清空了,她用过的家、衣
在坟
烧尽,只留了一张遗像,那张遗像是她疼痛了一段时间後照的,母亲担心她一病不起,就给她照了相。那张相片看不
任何不适,就像他们见惯的外婆,脸上只有笑容。他想,人一生的疼痛都藏在这样的笑容背後,除了自己谁也不知
。
外婆回家後不久就过世了。邱景岳请了丧假,奔丧的时候没有叫上张宁。他那时很庆幸没有告诉家里人他们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