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沉郁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朦胧混杂的，听不真切……渐渐地，听到了呼呼的风声，啾啾的鸟叫声和潺潺的声，还有那个男人的声音。

人走。

“等青桐有了爹娘后，青桐就不能天天看到风雪了，青桐会很想念风雪的……”

眶便了，“会的……青桐，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全心全意你的人的。”

稚的嗓音细若蚊，一字字、一句句，嘤嘤嗡嗡，渐渐地，无声。

“舍不得……风雪……”

“可是……”语，千凌羽恍然，风青桐生喜静，哪里受得了这般喧华，奈何自己如此愚钝，自作聪明的带他游船赏灯。暗骂不迭，急忙雇来车，一刻也不耽误的奔回了客栈。

“风雪……”

沉。

***

千凌羽一路自恼，心不在焉，对此恍若未觉。风青桐目光微斜，见其未有分毫异动，仍是悄然放慢脚步，护在千凌羽后，留神戒备的上楼。

这瑞丰客栈里里外外共有二十多间房，千凌羽要了天字号上房，位居西侧，回廊尽便是。风青桐凝神细听，才及邻间厢房便察觉到房中藏了不速之客。见千凌羽就要推门而，急忙趋上前，扶住他的手别有意的：

“风……雪……”

二人并肩而行，神相顾，却无言；一内堂，风青桐便觉气氛古怪，西角桌上那八位布衣扮相的壮汉，个个手不凡；若来者非善，为何不见带刀佩剑？若为善，又因何故恭候在此？

千凌羽搁下酒盏，挑起船舱珠帘，对风青桐：“这都城夜，可还喜？”

落日西沉，华灯初掌。

风青桐微微，默了片刻，：“凌羽，我……有些乏了，想先回客栈。”

烛灭。

“你已经足足跪了半日了，莫要再折磨自己了，算我求你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十里长街，灯如昼。

垂髻幼童，哪能懂此话中之意，小家伙只当是有爹娘疼，咯咯地笑了，拉着风雪的手，用那稚的双认认真真的说：“青桐会写字，会背诗，会拾柴火，还会帮爹娘捶背呢，青桐会很乖的。”

邺都街巷，宝雕车，喧嚣嘈杂；凤箫声动，丝竹耳，凭添心结；湖边柳畔，舴艋龙舟，却载不动，许多愁。

“青桐会很想风雪的……”

风青桐抬眸，糊糊模模地看到了千凌羽心疼无措的样，伸手一摸，竟是满脸的泪，却不知是何时哭的。“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细细碎碎的念叨着，起之时，方觉膝盖僵如两截木，失去了知觉。

“青桐……”

“青桐……”

黄昏。

“不要再跪下去了……”

忽而风起，扬起纸屑残灰，冷风飒飒，烟，罩着那方刻着“亡母风雪之墓”的碑。

坟的草完了，墓碑也刻好了，一双尊贵的手变得血模糊、惨不忍睹。千凌羽咬牙忍着，一把将风青桐抱起，望着坟前燃尽成灰的纸钱，里带着些许无端而来的怒意，冷冷：“雪姨，青桐已经找到那个全心全意他的人了，你……可以安息了。”

“青桐舍不得他们，舍不得慧心师太……”

“还有逸庵里的弟弟妹妹，爹娘把青桐接走后，青桐就不能陪他们抓蛐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