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最後一站是乍浦路桥，整个上海李以诚最喜的地，这是他的秘密基地。苏州河在桥下弯延，昏黄的路灯照的河面波纹细碎，他们倚在桥上看著河微微的淌成一弧线，在远方汇黄浦江，江上的白渡铁桥人声鼎沸，非常遥远、非常。

最後杨肖文终於开了：「你除了羊串，有吃别的东西吗？」

「我不敢再联络你，怕你不想理我，所以我偷偷的看，看你上站就好，你只要没事就好。」杨肖文说著说著，伸手抚过了李以诚垂落在枕上的发。

最终还是杨肖文开了：「再给我一个晚上好吗。」

「拉萨东措青旅旁边的羊串，老板是从喀什来的，用的是铁签，不小心会被到。」

「兰州南站旁边有条巷，里面有个羊串摊，那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饿到发慌，所以觉得特别好吃。」

李以诚载著杨肖文回饭店，两人一路閒聊，当车停在饭店门外时，沉默降临，两人默默坐在车里，没人说话，没人下车，夜在车里慢慢凝结成难以言说的气氛。

他想起杨肖文带他去天桥的那个夜晚，原来能有人分享秘密基地的觉，是那麽温。

两人下午的行程，若以观光客的角度，完全可以被称为无聊。李以诚带著杨肖文在上海探看隐藏在角落里的市井纹路，两百公尺不到的里、满梧桐树的小巷、树荫里的教堂、攀满常藤的铁铸栏杆，上海的悠悠情韵在李以诚的带领下，缓缓在杨肖文前展开，两人的相平和静谥，默默的走，轻轻的讲，细细的听。他们中午吃本帮菜，晚上吃东北菜，中间夹杂了羊串和生煎包。

「呵呵，有啊，在成都吃到很好吃的火锅，只是後来地震，一团。」

那个晚上，他们静静并躺在床上，杨肖文央求李以诚讲旅行的事，於是李以诚慢慢的把藏在心里的、如同日记般私密的事一件一件讲给杨肖文听，杨肖文只是静静听著，侧躺在李以诚边，在他的故事里陪著他重回那些大山大和羊串。

李以诚什麽也没说，只是看著崂山路的车发呆，最後他发动车，驶停车场，和杨肖文一起了饭店。

傍晚时，李以诚带著杨肖文在武康路漫步，他回看见杨肖文停在一间黄老房外抬细看二楼的窗台，暮透过梧桐树散在杨肖文上，他心里有什麽东西忽然被拨。

怎麽是你。他问自己。怎麽又是你，在台北遇你不够，还要到上海来逢你。他不明白，他从来都不明白。

「我知。」李以诚静静看著他的发

脖快速自拍一张，相片里，来不及反应的李以诚面向左方，一脸微笑，而杨肖文盯著镜，神中隐隐有决。

第二十一章北京初雪

「我知。」

「西宁井巷也有家羊串不错，在很里面，隔摊的牦酸跟凉吃真叫人间味。」

「我那时发现你在灾区，吓的站起来把杯打翻，一堆报表全再见了，」杨肖文再度开，声调平稳：「後来想到你能上网发文，应该没事，但还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