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腰下垫着厚厚的羊毯，一摇一晃地，睡了过去。睡得不，楼下一个开关门，他就被惊醒了，然后便清晰地听到赵师容的声音，接着便是康渔、宋明珠……

这群人看上去，倒有那么一家人的意思。呵呵，钱力的人是外人，科打诨的才是一家人，有意思。

柳随风一下站起来，推开窗，呼趁虚而的大寒气，冻得浑一个激灵，冻得将脑里跟老狐狸有关的片段都驱逐一空。没什么好想的，老狐狸不在了，这是好事，是好事，利大于弊……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那……政府军呢？”

看来，那群人已经回来了。回来的早了，甚是难得。

康渔怕尴尬，忙接上，“五爷不知罢？南京丢了，小日本在屠城……”

“……重庆也住不得了？”柳五问，只望能跟赵师容搭上句话儿。

康渔望着他，“五爷，您这阵都宅家里，外面的事儿都听不到——政府早迁都啦，已经在重庆正式办公了，南京好像没什么守城的人，就这么白丢了……”

柳五捂住了胃，他本来应该喜这香味的，而今只觉得恶呕。

赵师容拿起筷，好整以暇地吃起来，“在南京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多留恋，一到别地儿了各各都思念故土起来了？”

柳五突然很不满她的这腔调，“你不思念的？”

滞半空白的状态，很难真正去想一些事。

不过这样也好，如今这个世，能够苟且偷生已然不错，想多少都是白搭。不仅赵师容他不了，这帮人其实他也不了，能当面叫他一声五爷或总，已经是给他面。其实五爷也好，总也好，早就成为一个大笑话了罢。

“咱们的宅，估计也烧成灰了。”宋明珠手里理着香菜，一脸郁闷。

人们已经坐得就绪，赵师容跟康渔议论着什么事，宋明珠偶尔句嘴，鞠秀山、康劫生和小司机坐在远一的沙发上，面前铺着报纸。

人一回来，就开始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见面就开茶话会，是这群人的特。柳随风永远都适应不了这明明没什么好说的却能将上下五千年都扯上一遍的习惯，无益地消耗自己的力。印象中，老狐狸其实也不好这个，但老狐狸喜惯着这群人，他们说什么都是好的，微笑着附和一两句，将这群人的火焰得更。反正只要不犯老狐狸有限的几个禁区，老狐狸的脾气总是很好的，要吃棉糖？让事的老妈去买；想在池塘里养鱼，叫鞠秀山买鱼苗去吧……

他们看到柳随风下楼来，除了赵师容，都自动地噤了声，果真家犬见到猎豹的模样。赵师容仗着生了颗母狮的心，仍旧：“看来还是得长远打算啊——难不成真的在重庆住一辈？”

楼下，老妈在铺陈饭桌——多少日，饭桌都没怎么用过，因为没人在家吃饭。饭桌上香气腾腾，一个砂锅架在中央，下面烧着酒灯。唔，是吃火锅的样。

赵师容愣了愣，仿佛没料到柳五居然敢她，筷一搁，“我思念的人已经死了，尸都没有，你

屋里静了一静，每个人脸上都有那么些不自在，桌上的火锅咕嘟嘟地泛着红亮的油泡儿，辣香四溢。

玫瑰不想再喝，倒了杯冷，清清胃，醒醒脑。睡袍系好，下楼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