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彻的情绪低落了很久，整个白天，抱着弹弓坐在灶间门，半张脸向内，半张脸朝外，不言不语。李沉舟将好的饭菜放在小桌上，过去拍他的背，“吃饭了。”阿彻低了，片刻，沉默地坐过去，就着小桌，一个人埋吃起来。李沉舟看着他，很能会他的沮丧——一个十二岁男孩关于父亲的沮丧。

不过下这样，谈舒实在太奢侈，君不见那么多人四方辗转只为苟且活命？猪狗也好，也好，活着便好，活就是比死要好——也许是吧，因为死过的人就算想为死亡辩护，也是无法开的了。

沿着踏板下船，李沉舟踩在陆地上，往近的树走去。他是真正的北方人，喜陆地甚于喜，喜实甚于喜。船上的生活过久了，踩在地面上都有起伏的飘涌，时间长了，心都不得舒。

说……”

阿彻迟疑地坐下了，弓着腰，驾着，还是一副沉默的样。

“他说什么？”柳随风心中一动，追。

李沉舟一动，让位置，个邀请的姿态。他其实喜这个十二岁的男孩，虽然有些劲令他似曾相识，但也没什么——才十二岁的孩，一切才刚刚开始。

李沉舟也不说话。远停着费老儿的船，船上船下，都有人在走动。隔着一段距离看他们，好像自己就不属于那条大船了一般。

阿彻终于开了，“他们总是

她停住了。

整个晚饭时间，船上都闹哄哄的，甲板上不停地有人走来走去。因为天，人们都不愿回到船舱里，靠着船舷风，也算一件快意的事。已经快接近岳了，颠簸的旅途行将结束，对于终的期待让船上的人们都有儿欣然，似乎终就意味着一段好的开始。李沉舟终于忙完了灶间的活儿，跟小许一拿刷把地上冲刷一遍，就也折来，接受晚风的洗礼。

左边肩膀上的伤，一日日地好起来。粉的新，一天天地生长、冒。假以时日，刀必将弥合，也许雨时节会到一些不适，但那都可以忍受。穿上衣服，遮住那伤疤，就可以当作它不存在。李沉舟对于伤痛，是习以为常的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对于生活质量要求很的人。近十年的锦衣玉，并没有销蚀掉早年生活的烙印，短暂的一段适应过后，便找回了多年前的心境和节奏。他觉得那心境和节奏并不坏，尽当初被燕狂徒嗤之以鼻。

赵师容目光从他脸上拂过，“我现在不想给人带去好听的话……如果他还活着，你将来见到他，自己去问他好了。”

李沉舟走到树下，席地而坐，将面孔没树叶的影里，遮住亮红的晚霞在江面投下的反光。闭上睛，任江风裹挟，接着，便听见十二岁男孩的脚步声。

甲板上的小动，传到费老儿耳里，并未被他当回事儿。两边各自叫骂一阵，脚趾一，就又负着手巡视船上的难民去了。在他的船上，费老儿是真正的都督，其貌不扬却掌握实权：一，给人以生路，指一摇，便抹去了请求搭船的人的希望。远方炮火隆隆，他觉正好，战争是人们的乐园——费老儿正是一个人。

睁一看，猜得不错——阿彻腰上别着弹弓，正走树影里，发现李沉舟醒了，一时又踌躇起来。

说完，向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