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正匍匐在靶场，专心致志地练着打靶。

“燕大哥，怎么样，没事吧？”同在船上帮工的小许路过，拍拍他，“你的肩伤好多了？”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末。

姓燕的汉笑，笑容很明亮：“是好多了——总会好的。”

汉瞥了一，看见什么，伸手一抓。光下，金陵柳五爷和赵师容的婚礼照片，占据了版面的一半。他低了，细细打量那张黑白相片。那上面，赵师容表情无悲无喜，而柳随风，正是一派桃李风的光景——柳随风，好像从来没笑得如此动人过。

其中一个歪了帽檐的汉，左肩裹了纱布，挑个清静的平整石坐下，眯望着远天相接的地方。他喝一，就一煎饼，吃得不快也不慢。

船上的帮工，这时都会纷纷上岸，溜达闲话，舒展。也有人抓个煎饼，躲到凉棚下眯一会儿，吃吃睡睡，借以恢复力。江岸全是货船生意的小贩和报童。

如今，费远空成了费老儿，大木帆整整扩大了两倍，样式是专门请一个洋人传教士设计的，光桅杆就有六。费老儿今年六十有余，在他六十余年的上生涯中，他最长的一次航行路线，

武汉的江边上，停着一溜载货的船。时至汛期，江涨，每日上午卸完前一天的货，这些货船都靠到这片石滩，生火饭，稍作休整。

费老儿全名费远空，从祖父辈起的就是船运营生，只不过他爷爷当年划得是比小筏大足有限的竹篙船，终年只在湖周边来去，替人运送米面布匹。等到费远空的父亲接了手，竹篙船变成了大木帆，着个大大的船肚，开始涉足长江域繁华市镇的生意，从岳发，往西，曾远至荆州，往东，曾到过武汉。费家阿爸是把好手儿，每次船，总是他亲自掌舵，一双老，隔着雾，能预见百八十米内的动态。甲午战争时期，别家的船为安全起见，都减了下次数，只有费家阿爸，老当益壮，领着个费远空，在长江上游弋往返，毫不畏惧。最后一次航时，费远空将父亲载到了湖，费家父从湖一路东行，来到鄱湖。望着人生中见过的这第二个大湖，费家阿爸激动了。当晚返航时，老闭了。从此，费远空开始独自经营船运生意。

☆、费老儿的船

风过，刮来一张被报童扔掉了的报纸，许是很早之前的了。纸上全是脚印，黑乎乎的一个一个。

汉又看了几，手一松，报纸被风走，哗哗地往江边飘去。他急了几冷，呛到气，忍不住大声咳嗽。

柳赵婚事之轰动，风之劲，甚至盖过了不久后萧府迎来长孙的大喜事。好事的人们直到收到了来自萧家的红，才稍稍把嘴收敛了些，彼此使个，声“恭喜！”可是对这些人而言，真正有趣的还是柳赵的结合，那个萧家皱的小婴儿，才引不起她们议论的兴趣！

岳朝北的长江上，是战争爆发以来仍然营运的船只抛锚首选地。此河开阔，平缓，浅滩半生细石，半生芦苇，附近的镇上，可采购四方百货，补充给养。今晚费老儿的船，就泊在这里。

“说的也是！”

一小时后，休整结束。姓燕的汉跟着一群人，回到船上，重新扬帆起航。

—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