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接过去看，脸上也有儿猜测之。那时的碑亭巷，住的大多是达官贵人的外室，一间间的小院儿，看上去清净，却都是些装金丝雀的小笼。曾几何时，某某长的正房太太上碑亭巷捉，吃了闭门羹，气急之下，一把火把巷尾的房烧了三间。久而久之，碑亭巷的名声就这么传开了。

唐柔：“指不定这个叫屈寒山的贪图那里的租金便宜……”

“碑亭巷……”唐方把信一撂，“秋还认识住在那里的人啊？”

唐方笑了笑，“他哪里有多少选择？多少人念书时多么得豪情壮志，仿佛生活有着无数可能，等到毕了业，还不是柴米油盐，找工作、成家，一辈也就这样了。胡思想得太多，后面反而落差太大，难以踏踏实实地过日……”顺手取过萧秋的三封信，一封封看着，一封是杂志月刊，第二封是某报纸的增刊，第三封却是个不认识的人寄来的，叫作“屈寒山”，住在碑亭巷。

唐柔还在讲着学校的一桩桩不算有趣的新闻，还说到学生们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事，又邱南顾回了贵州帮家里事，很是不得意，还想回南京来看他们来着。

没什么麽——唐方不愿多想。

两人了房间，唐柔扶唐方坐下，“表姊可听说了，那个李帮主的事？想不到权力帮也会这些打打杀杀灭门的事？”

孙静珊以为是老幺工作得太辛苦，“秋，别累到自己，不行就休息一天。”萧秋只是：“妈，我好的很。”

唐方就去看丈夫的睛，除却了浅浅的微笑外什么都看不来。萧秋这时走到她边，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唐方心底里那一丝丝疑虑便自动消亡——暂时的消亡。

唐方听着也不说话，她自己的人生算是尘埃落定了。念书、大学、外边的世界，跟她都没多大关系了。她就算曾经有过血和憧憬，如今也全化在肚里的小生命中了。她缓缓地挲着自己的腹，那里偶尔会有些微的动静，她本该很欣喜的。她曾告诉萧秋，孩在里面动弹，萧秋也很兴地过来摸一会儿，又听一会儿，“是个瓷实的孩呀！”

，却并非不看报纸。如今秦淮商会之前的所作所为被人翻来大肆报渲染，闹得满城风雨，成为社界的一大谈资，光是孙静珊就慨了好几次“人不可貌相啊！李帮主生得那么好的人，居然也会这事！”

唐方指望萧秋会心怒放，可是萧秋却一日日地表情节制起来。没有真切的喜怒，没有完全的哀乐。萧秋不再是上学时那个表情生动肆意怒放的青年，那个时候，秋是多么得神采飞扬……

只有唐方发觉自己青梅竹的丈夫总会时不时地走神，尤其是外面天气不好，刮风落雨的时候，她问过他，“在想什么？”萧秋总是回答，“没什么。”

唐方并不想提起李沉舟的名字，“帮会么——不就是打打杀杀来的么？”

萧秋却：“秦淮商会？……没凭没据没人报案的，案都立不起来，我忙那么些虚乌有的什么？”

唐柔也是个乖觉的人，拈了些切好的果慢慢吃了，便将话题转到学校那边的事情上去。“曲抿描有个堂姊去香港念书了，念的大学，写信过来让曲抿描也过去，可她父母哪里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