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渔嘴里的茶就呛在了咙，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憋得脸红脖。然后他才想起，李沉舟名下的秦淮商会一直跟朱顺的浦江商会不对，数月前从广州来的那批货，就被朱顺派人了手脚，说是秦淮商会私运鸦片，给报到海关。当时负责此事的柳随风连夜赶往上海，了一大笔钱通关系，是没将事情化解，无奈之下拍电报给李沉舟。李沉舟跟赵师容商量了半宿，决定赵师容留守南京，李沉舟去上海跟柳随风汇合，两人一起去找在上海市政府跟海关都居要职的梁斗梁先生。梁斗名门，仕途坦，之前李沉舟见过他几次，其实说不上什么情。不过事急，什么门路好歹都要试一试。李沉舟和柳随风夜现在梁府，手上拿的只有赵师容亲手蒸的小笼包，还已经凉了。梁斗却没嫌弃，认真听完二人的叙述，让人去小笼包。三个包下肚，便答应帮他们彻查此事。走梁府时，李沉舟和柳随风均松了气。结果没过两天，朱顺就派人请赴宴。李沉舟柳随风临时从苏州调人过来，埋伏在锦江饭店周围。在饭桌上见到朱顺和他的一班各有千秋的儿，李沉舟

听这连番絮叨，李沉舟往往连嘴里的甜果，都能嚼苦味。然后，他就慢悠悠搁下茶盅，问康渔，“我说你到底是来听戏的，还是来膈应我的呢。”

可是李沉舟和康渔到底没成戏友。李沉舟去戏院，不过为了消遣，巾脸，慢慢地喝掉一盅香茶，抓一个甜油果放到嘴里慢慢咀嚼，耳里听着台上的老生拖着悲音的“终日借酒消愁闷，半世悠悠困风尘”，心里的某似乎也跟着颤颤。良久，四下环顾，还是那些桌，那些戏迷，那个舞台，那个老生，心境却大不一样了，说不的喟叹，又说不的舒坦。再喝上半盅茶，也差不多该走了。而那个康渔，俨然以老票友自居，一边听，嘴里一边喋喋不休，这个音低了，那个念白没味，仔细瞅瞅，那个旦的扮相，还演旦呢！演小脸还差不多！一边熟练地磕着瓜，一边瓜壳左右横飞地大声评论。总归就是，平不行，比老北平三的戏班，还差上一大截。然后就开始扯着李沉舟，拼命拉呱，从京戏的前世说到今生，从同光十三绝，说到四大名旦，说着说着，就开始挤眉，些什么“旦角还是得由男人来演，帮主哟，你可知有些乾旦，媚成什么样……”接着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梨园里的暗一面，讲演旦角的男人，常常就是半娼，以前相公堂没被禁的时候，都是要攀老斗的。就是现在明面上被禁了，北平还是有不少这行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也就南京这里抓得严，要搁到北平，即便是上海，嘿嘿，一代名角儿沦落到堂里卖的多了去了！唉，帮主你可知上海那个朱大天王，认了一堆儿的那个？嗨，人家就是个专走后门儿的！什么儿，就是他的一帮床的！据说那个朱顺，就经常戏院，捧戏，追男旦。前些日，还把段大帅的心宝给了，后来专门摆酒赔罪了事……

向柳随风请假，心里琢磨着，帮主跟那个唱凤鼓的女人相好，该会理解我。李沉舟也真的明白他，都准了他的假，然后派人跟柳随风：“康渔跟我一起看戏去了，支会你一声。”